餐桌上腊肉腊肠香味诱人，但林父攻势很猛，根本不给张木夹菜的时间。一杯接一杯的倒酒、碰杯、一饮而尽，没有多余的客套，非常纯粹的就是要灌张木喝酒。
张木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过，湘西招待客人喝酒有“高山流水”的习俗，他想着这大概也是习俗的一种吧。会不会......也是考验女婿的一种方式，如果顶不住就会被淘汰？
想到这里，张木也豁出去了，跟着林父一杯接一杯，很快就干完了一瓶白酒。张木脸已经通红，肚子也在“咕咕”抗议，但他告诉自己，今天不能怂。他主动打开第二瓶白酒，给林父满上，
不一会，第二瓶白酒也快见底了。
“吃菜呀，我做一桌子菜是用来看的吗？春春也是，怎么不怎么吃肉啊，光吃青菜怎么行，都瘦成什么样了！”林母一边说，一边把猪脚夹到林春春碗里。
林春春却把猪脚又夹到张木碗里，她冲母亲笑道：“我肠胃发炎了，医生要我最近吃清淡点，养养肠胃！”
“哎呀，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我晚上给你煲粥吧。”林母嘴上责备，眼神中却满是心疼。
林父的注意力被母女的对话暂时引开，对张木的攻势缓和了下来。张木此时只感觉晕乎乎的，显然已经上头。他托起酒杯摇摇晃晃终于瞄准了林父的杯子，轻轻在林父的杯肚碰了一下，用醉
醺醺的语气费力地说道：“叔叔，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林母“噗嗤”一笑，被张木逗乐了。
林父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锐利：“小张啊，你和春春怎么认识的？”
叔叔开始跟自己说话了，张木心中很是激动，喝下去酒精就像一个个小精灵在脑袋中蹦哒。
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从楼上摔下去，摔到车顶上，她......救了我的命。”
林父林母都呆住了，林母问道：“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
张木想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是自杀，可张了张嘴却又顿住了，因为当时自己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风不小心吹下去的，还是自己故意被风吹下去的。
“他喝多了，从天台上掉下来了，所以，就不应该喝酒！”
林春春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林父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揶揄道：“原来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前几天，酒店起火，是张木堵住了浓烟，不然那天得熏死很多人，包括我！”
林母闻言，担忧又浮上面容，她仔细查看着林春春的身体：“你有没有受伤啊？”
“哎呀，妈，你看我这么精神，能有什么事！”
林父拿出一包烟，递给张木一根，张木连摆双手：“叔叔，我不会！”
林父微微一笑，把烟又塞回烟盒：“你老实告诉叔叔，你谈了多少恋爱，年轻人，哪有不谈几次的，大胆说出来！”
张木重重得摇头：“就谈了这一次，其她人我都没追上！”
林春春狠狠瞪着他，眼里正在冒火。可张木已经有点抬不起头了，他托着下巴，压根没看林春春。
“那春春怎么被你追上了？”林父语气冷峻，顺便瞪了一眼林春春！
“她，其实看不上我，我知道的，她是可怜我！”张木低着头在苦笑，笑得像哭一样。
林春春摸着他的头说：“你喝醉了，去休息吧，别胡说八道了！”
“饿......我要吃饭！”张木挣扎着把猪脚往嘴里塞，嚼了几下，人就像被抽离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从椅子上滑落，瘫在地上，嘴里还残留着那块猪脚。
林春春嘟着嘴看着老爸：“你灌的，你来搞定！”
林父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张木抱起，突然表情痛地快速把他放回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脚肚子“啊啊啊”地惨叫。
“爸，你怎么啦？”林春春焦急地蹲到父亲身边，替他揉着脚肚子。
“没事，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容易抽筋！”林母风轻云淡的解释，大概也是习惯了。
过了一会，林父缓缓起身坐在椅子上，脸上神情也舒展开来：“老毛病了，没事啊！”
看着躺在地上的张木，林父问：“这小子平平无奇，也没什么志气，你跟这小子在一起，是真喜欢他，还是可怜他？”
“难道你女儿很优秀吗？我们都是普通人啊，遇到一个可以对我百依百顺，舍生忘死的普通人，我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她尝试着抱起张木，但醉成烂泥的人真的特别沉重。纤细的胳膊穿过后颈和膝弯，咬紧了牙关也只能把他勉强提起来一点，最后还得林父林母三人合力才把张木抬到床上。
“爸，你今天考察结果怎么样？”林春春揉着胳膊俏皮地盯着老爸笑着。
“酒品还行！”林父简单给了个评价。
“那就是他合格了咯？”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第一道考察，接下来还有几关等着他！”
“爸，你是不是太严格了，你女儿又不是公主，你这是选驸马呢！”林春春有些埋怨，但眼神中却却闪着好奇的光芒，“还有什么考验，先告诉我。”
“不行，你的心已经向着他了，我不能让你知道。但我要告诉你，你在爸妈心中，就是我们的小公主，我们必须确定他百分之百可靠，才敢把你交给他！”林父语气严肃，神情中却藏着无尽
的温柔和不舍。
林春春鼻子一酸，伸开双手，搂着父母，一人给了一个响亮的吻：“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林母被逗得合不拢嘴，林父却显得有些不习惯，急忙借口有事走开了，嘴角的微笑却完全压不住。
一直到晚饭，张木依然还在昏睡，到了大概十点左右，张木终于揉着眼睛脚步踉跄地出来了，林春春迎过去说：“帕子牙刷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刷牙，我们给你留了饭菜。”
张木机械地刷完牙，林春春已经把饭菜端到餐桌了，他一边吃饭，一边打开手机。
“啊——”
张木的惊叫声引得客厅看电视的叔叔阿姨侧目疑惑，林春春走过来问：“怎么了，吃到老鼠啦？”
“十......十点啦？”张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春春。
“嗯，你再不醒，我都打算打120了！”
张木狼吞虎咽扒了几口饭菜，拿了车钥匙冲下楼，不一会就抱着笔记本电脑跑了上来。
林春春见他急急忙忙打开电脑，感觉很奇怪：“你怎么啦？”
“昨天接了个私活，明天一早得交差，我得做出来！”
张木说得很焦急，手指在键盘上急速敲打，就像林春春的画笔在画纸上一样娴熟。
“玩要弄多久啊？”
“大概四五个小时吧！”张木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回答林春春的问题。
“为什么突然接私活，你缺钱了？”
张木点点头：“我问过医院了，透析，就算保险报销完，一年也要花几万块，如果有机会换肾，要三十来万，最好我的肾可以匹配，十来万够了，但换肾后养肾也要几十万，换来的肾脏用不
了一辈子，可能十几年后又得换，我得努力赚钱……”
林春春突然毫无征兆一把抱住张木，滚烫的眼泪滴在张木的脸上，她努力抑制自己的抽噎，附在张木耳边轻轻问道：“你......真的......打算为了我，活得那么辛苦吗？”
张木的手指顿住了，他微微侧过头，更加亲切地感受着林春春带来的温热，声音平静而笃定，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是我，还留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