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清微观。
道观早已修葺一新,比之前更加古朴庄严,香火鼎盛。但今日的气氛,却与往日肃穆截然不同。
观内张灯结彩——不是传统的红灯笼,而是吴乾用朱砂画了“囍”字的黄符箓箓当灯笼挂了一路。
道观庭院里,几张八仙桌拼成了长条,上面堆满了瓜果点心,最离谱的是中间还摆了一个巨大的、用糯米捏成的Q版陆砚舟和沈清辞小人像,小人像旁边立着个牌子:“特供,吃了沾帝气桃花,先到先得!”
“吉时已到——!”充当司仪的吴乾,今天穿了身崭新的道袍,头上还别了朵大红花,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因为兴奋有点劈叉,“请新郎新娘——入殿!”
殿门打开。陆砚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极其板正、剪裁完美、但颜色是……骚包亮紫色的西装!
这颜色衬得他那张冷峻的脸更加生人勿近。原因无他,吴乾强烈推荐,说紫色是帝王色,最配他紫微帝星的身份,沈清辞在旁边憋笑点头。
他刚迈出一步。
“砰!啪啦!”脚下突然炸开几团五颜六色的烟花——是吴乾特制的“灵力小烟花”,动静不大,但喷了陆砚舟一裤腿的彩色纸屑。陆砚舟脚步一顿,额角青筋微跳,冷冷地瞥了一眼躲在柱子后面偷笑的吴乾。
另一边,沈清辞也走了出来。她倒是一身改良版的明制婚服,红底金纹,端庄大气,衬得她眉目如画。
只是……她手里捧着的不是花束,而是那面已经修复、如今光华内敛的青铜镜!镜君残念在识海里吐槽:“本君堂堂昆仑镜,竟沦落至此,当婚庆道具!”
沈清辞刚站定,准备走向陆砚舟。
“哇!新娘子好漂亮!”观礼的香客和玄门道友中,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突然大声喊道,正是玄微真人新收的小徒弟。他手里还捏着一个糯米小人,啃了一口陆砚舟的脑袋。
“噗嗤!”不知谁先没忍住,全场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陆砚舟:“……” 脸色更冷了。
沈清辞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两人终于走到大殿中央,面对祖师爷神像。
吴乾清了清嗓子,努力憋着笑,拿出婚书,一本正经地念:“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呃…”他卡壳了,婚书是玄微真人写的,文绉绉的。
“谨以什么啊?老吴你行不行啊?”下面有人起哄。
“谨以…谨以…”吴乾急中生智,瞄到供桌上的瓜果,脱口而出,“谨以这盘苹果香蕉,祝新人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哈哈哈哈!”全场爆笑,连玄微真人都捋着胡子摇头失笑。
陆砚舟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吴乾,闭嘴。继续。”
“哦哦!”吴乾缩了缩脖子,赶紧念完正经部分,“…此证!新郎新娘,交换信物!”
按照传统,该交换戒指。陆砚舟面无表情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其古朴、甚至有点不起眼的青铜指环。仔细看,指环上缠绕着极其细密的星纹。
“这是用……最后一点彻底净化后的昆仑镜本源碎片,融合我的帝星精金所铸。”陆砚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承载着过去,也守护未来。清辞,你可愿收下?”
沈清辞动容,伸出左手。
陆砚舟正要为她戴上。
“慢着!”吴乾突然又跳出来,手里拿着个手机(开着直播),“等等等等!沈师姐,你还没给聘礼呢!陆大佬都出镜片了,你出啥?总不能真就一面镜子吧?”
沈清辞眨了眨眼,狡黠一笑,从宽大的袖袍里也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质地温润、刻满了微型符箓箓的……板砖?!不对,是一方小巧的玉印。
“此乃‘鉴宝瞳’本源凝聚的‘破妄印’。”沈清辞笑吟吟地看向陆砚舟,“专破世间虚妄,尤其是某些人冷脸下的闷骚。
砚舟,以后敢藏私房钱、耍高冷、或者再穿这种紫色西装,我就用它‘鉴’你哦!”
陆砚舟看着那方小印,再看看沈清辞促狭的眼神,万年冰山的脸上,竟然……极其罕见地,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他默默地、飞快地把那枚青铜指环套在了沈清辞的无名指上。
“哈哈哈哈!陆大佬怂了!”吴乾在直播镜头前笑得捶地,“老铁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家庭帝位!火箭刷起来!”
“礼成——”玄微真人实在看不下去,亲自高声宣布,盖过了吴乾的怪笑。
仪式结束,开席。陆砚舟被吴乾和一帮年轻道友拉着去“敬酒”,吴乾特制的“灵气果汁”,号称一杯倒,沈清辞则被一群女眷围着看她的玉印和戒指。
“哎哎哎,陆大佬别走啊!”吴乾突然又嚷起来,指着供桌上那个被清风啃掉脑袋的糯米Q版陆砚舟,“你的‘头’还没吃完呢!不能浪费!吃了早生贵子!”
陆砚舟看着那个惨不忍睹的糯米小人,再看看周围憋笑憋得辛苦的众人,终于彻底破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那个无头的糯米小人,在万众瞩目下,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脆响,原来里面包了坚果,伴随着吴乾夸张的解说和满堂哄笑,清微观这场史无前例、鸡飞狗跳的道观婚礼,在欢乐和社死中达到了高潮。
沈清辞看着自家夫君那副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倚着门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掌心的青铜指环传来温润的触感,镜君在她识海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本君算是看明白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比斗旱魃魃还热闹……”
夜空中,繁星闪烁,仿佛也在为这劫后余生、烟火人间的一幕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