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君的指引下,几人继续向幽冥深处前行,不曾想幽冥深处竟然出现一片荒芜的石林。
镜背的朱雀虚影盘旋不去,喙尖指向石林中央那尊丈高的石像——石像手持长锤,腰间悬着柄残破的剑,基座上刻着模糊的"欧冶子"三字。
"就是这儿了。"镜君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春秋神匠的秘冢藏在石像底下,只有玄微真人赠予的朱雀离火种能打开。"
吴乾扛着从九嶷山带来的丹炉,突然指着石像脚下的凹槽惊呼:"快看!这纹路和清辞姐施法后的镜子能对上了!"
凹槽里的星图在朱雀离火种照耀下亮起,与青铜镜背的纹路完美嵌合。
沈清辞将镜面按在凹槽上的刹那,整座石林突然剧烈震颤,石像缓缓沉入地下,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传来金属锻造的铿锵声。
"下去吧。"陆砚舟的紫微帝气在掌心流转,照亮了陡峭的石阶,"记住,欧冶子最恨心术不正者,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守住本心。"
秘冢深处比想象中宽敞,穹顶倒挂着无数青铜剑影,中央矗立着尊巨大的炉鼎。
炉身刻满星辰图案,七个炉眼如同北斗七星,正随着众人的脚步发出嗡鸣——正是七星龙渊炉。
"总算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炉中传来,火焰突然暴涨,在半空凝成个穿麻布短打的老者虚影,"三千年了,总算有人能凑齐三圣物。"
沈清辞的七窍玲珑心骤然刺痛,在老者虚影的眉心,她看见缕极淡的金光:"您是...欧冶子大师?听闻你有秘法可强化此镜,特来拜见"
老者抚着胡须大笑:"正是老夫。要修这面镜,需用神匠之锤敲够九九八十一下。但这锤重三万斤,只有至情至性者能举,你敢试吗?"
炉边的石台上,柄黑沉沉的长锤正泛着冷光。陆砚舟走上前握住锤柄,紫微帝气刚注入,锤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他震得后退三步:"好重的煞气!"
"这锤吸了三千年的铸剑戾气。"欧冶子的虚影飘到锤边,"每敲下,都要承受离火焚魂之痛。小子,你若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陆砚舟的目光扫过沈清辞掌心的青铜镜,镜中映出两人在忘川河畔的倒影。他突然握住锤柄,帝气在体内疯狂运转:"开始吧。"
第一锤落下时,七星龙渊炉突然喷出丈高的火焰。陆砚舟的道袍瞬间被引燃,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痕——那是离火透过锤柄侵入体内的征兆。他闷哼一声,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面砸出个个冒烟的小坑。
"砚舟!"沈清辞慌忙想用青铜镜抵挡,却被欧冶子的虚影拦住:"这是他必须承受的试炼。"
老者指向炉心:"看到那阴阳鱼枢纽了吗?只有用至纯的灵力调和离火,才能让镜身与三圣物相融。丫头,你的眼睛能看破虚妄,这一步得靠你。"
沈清辞的鉴宝瞳骤然亮起,果然在跳跃的火焰中看见个旋转的黑白鱼纹。鱼眼处各嵌着颗晶石,正随着离火的节奏明暗交替:"是阴火与阳火的枢纽!"
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青铜镜上。镜面映出的阴阳鱼突然加速旋转,将离火分成两股:"砚舟,敲左侧炉眼!"
陆砚舟强忍灼魂之痛,第二锤精准地落在左侧炉眼。离火中的阴火突然暴涨,却被沈清辞的血光引向青铜镜,镜背的裂痕处冒出缕缕青烟,那是残留在镜中的熵烬煞气被灼烧的痕迹。
"好!"欧冶子的虚影抚掌大笑,"就是这样!阴火淬煞,阳火补灵!"
随着锤声渐密,秘冢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陆砚舟的皮肤已被离火灼得通红,帝气凝成的护罩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每锤都精准无误。
沈清辞的七窍玲珑心在眼底飞速旋转,引导着离火在镜身流转,将彼岸花灵与朱雀离火种的力量一点点注入裂痕。
到第七十七锤时,陆砚舟突然咳出口金血,锤柄险些脱手。
离火已侵入他的识海,无数焚魂的幻象在他眼前闪现:钱多多倒在葬星谷的血泊中,沈清辞的魂魄在忘川河溃散,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别信!"沈清辞突然扑过去握住他的手,青铜镜贴在两人交握处,"那些都是假的!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修复青铜镜吗?"
镜中闪过两人前世在龙虎山立誓的画面,陆砚舟的瞳孔骤然清明。
他猛地将帝气提至极限,第八十锤落下时,七星龙渊炉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阴阳鱼枢纽彻底打开,将三圣物的力量全部吸入镜中。
最后一锤落下的刹那,青铜镜突然腾空而起,在离火中剧烈震颤。镜背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朱雀虚影与彼岸花灵的红光交织成道彩光,最终融入镜身,化作圈流动的星环。
"成了!"吴乾激动得跳起来,却被突然爆发的气浪掀翻。
欧冶子的虚影在金光中渐渐淡化,声音却带着欣慰:"三圣物归位,青铜镜总算能发挥真正的力量了。记住,镜能映善恶,亦能定乾坤,最终如何使用,全看你们的本心。"
老者消散前,神匠之锤突然化作道流光,没入青铜镜中。镜背的星环上多出个锤形印记,与紫微帝星的图案遥相呼应。
陆砚舟扶着沈清辞走出秘冢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青铜镜在她掌心流转,不仅修复完好,还多了种温润的质感,仿佛有了生命。
沈清辞抚摸着镜背的锤形印记,突然听见镜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丫头,记住欧冶子的话。青铜镜能映照天道,也能篡改规则,若心术不正,我们都会变成第二个熵烬。"
镜中闪过熵烬堕魔前的画面:一个白衣修士正在铸造昆仑镜……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秘冢入口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九嶷山的薄雾尚未散尽,三人已借镜君残念的指引,借道幽冥夹缝,瞬息间回到了那座古朴的“清微观”。
正是腊月二十九,年关将近,城市边缘已弥漫着爆竹硝烟与炖肉蒸糕的混合香气,连带着道观山门外的小集市也人声鼎沸,红灯笼挂了一路。
“可算回来了!道爷我闻着红烧肉的味儿了!”吴乾刚落地就夸张地吸着鼻子,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印着“九嶷山土产”的蛇皮袋。
里面塞满了玄微真人硬塞的灵茶、朱砂和几包据说是师父亲手炒的“辟邪瓜子”,活像个赶集归来的年货贩子。
“清辞姐,咱这镜子算是升级成神器了吧?快试试新功能,给道观贴个‘福’字特效?或者给信众们发个‘新年必中彩票’的弹幕祝福?”
沈清辞哭笑不得,指尖摩挲着怀中温润如玉的青铜镜。镜背星环流转,朱雀虚影与锤印沉静内敛,与幽冥归来时相比,更多了一份人间烟火气的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