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热腾腾的茶水上，姜流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就被姜浪命令返回基地。
他看了看腕表，对姜流和李秋柠说：“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基地了。虽然不是任务期间，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姜流闻言，看向父母，眼中满是不舍。
这次回家太过短暂，而父母即将进入新系统的决定，更让这次离别染上了一层说不清的忧虑。
张墨茹见状，立刻压下心中的酸楚，笑着打圆场：“对对，浪儿说得对，回去也好。这海鲜啊，吃的就是个鲜活，时间搁久了，就不肥了，味道也就不对了。”
她说着便起身，利落地将早已打包好的海鲜礼盒塞到姜流手里，“快给秋柠家里送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她最后一句意有所指，试图让离别显得轻松些。
……
片刻后，二人乘坐专列返回了基地，李秋柠推着姜流，步伐却不如来时轻快。
她眼神闪烁，不住地四下瞟望，似乎极力想避开什么。
姜流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刚想开口询问，通道尽头的识别传感器已然亮起柔和的蓝光，扫过两人。
“身份确认：拯救者姜流，工程师李秋柠。欢迎返回基地。”
冰冷的电子音刚落，一旁空地处光线扭曲，一个栩栩如生的全息投影瞬间凝聚——赵阿乐抱着胳膊，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略带戏谑的笑容，恰好挡在了通路中央。
“哟，回来了？” 赵阿乐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姜流拎着的那个保温海鲜箱上，眉毛挑了挑，“看来这休假收获不小啊，今天哥们儿有口福了？”
姜流无奈一笑，提起箱子示意了一下：“这次可真不行，乐哥。这些是我妈特意带给秋柠家里人的，下次，下次一定专门请你。”
一旁的李秋柠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本就肤色白皙，此刻更是红得无所遁形，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姜流，你别说话……”
赵阿乐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盛，却也没再坚持，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得批你们几天假，不多陪陪叔叔阿姨？”
“姜总的意思……” 姜流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回答道。
“怪不得，” 赵阿乐收敛了些许玩笑神色，“正好，刘总交待过，只要你回来，无论什么时间，立刻通知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他特意说了，会在办公室等你。”
李秋柠闻言，像是如蒙大赦，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飞快地低声对姜流说：“那……我先回家？”
这话根本不是商量，说完后，她取过海鲜箱，几乎是小跑着，匆匆告别，身影很快消失在另一条通道方向。
姜流不敢耽搁，直接从轮椅上起身，行动间已无大碍。
他召来一辆通勤车，径直前往刘敏忠的办公室。
姜流刚到，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外，似乎有些踌躇——是李想。
“想哥？不……李总！” 姜流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恭喜你高升啊，日后可得多关照小弟。”
“你小子！” 李想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反而叹了口气，摆摆手，语气有些复杂：“就别开玩笑了。刘总知道你回来了，让我也马上过来一趟。走吧，他正等着呢。”
说着，他敲了敲门，随后推开。
刘敏忠的办公室宽敞而简洁，一派研究院气息，但与唐宇办公室相比，好在还有几张凳子。他本人正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闻声转过身，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与严肃。
“姜流，回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刘敏忠首先关切地问道。
“多谢刘总关心，已经没问题了。” 姜流活动了一下肩膀以示无恙。
“那就好。” 刘敏忠点点头，切入正题，“唐总的决定，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听说了。” 姜流神色凝重，“他决定第一个进入新系统。”
“唉！” 刘敏忠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李想，“李想，说一下新系统目前的准入情况。”
李想立刻汇报道：“新系统的准入标准已经颁布，相比旧系统，在意识稳定性、背景审查、社会贡献值等方面要求提高了不少。原预约用户多数被拒，但目前通过筛查的排队申请，预接入的用户数量……也已经突破三百万，并且还在快速增长。”
姜流心中一震。
提高准入线？在集团眼中，恐怕不仅仅是一道安全线，更是一道筛选线，一道将所谓“有价值意识”与“数据冗余”区分开来的界线。
他仿佛看到集团正以极高的效率，默默布局着，将旧系统及其亿万用户彻底剥离的未来。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刘敏忠似乎看穿了姜流的心思，但他没有点破，有些共识无需言明。
他话锋一转：“姜流，这次紧急叫你来，主要是想详细了解你成功救援杨依然的过程。之前的混乱导致你的任务报告尚未提交，所以我需要当面听取你的汇报。”
姜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着思路。
“别想着糊弄我啊！这绝非偶然或运气能解释的，杨依然的母亲，也在准备记忆移植了。这更证明了你的方法可能具有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普适性。”刘敏忠补充道，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我哪敢啊？” 姜流吐了吐舌头，笑着回答道：“ 我使用的是我父亲手稿中的‘量子化意识共振’方法。先锁定目标个体的核心意识频谱，通过建立高强度共振，吸附、整合其在系统内残留的离散碎片，再进行定向修复和引导……”
“量子化意识共振？” 刘敏忠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老师的这项研究，竟然真的取得了实践突破？！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进展！” 作为姜铎的学生之一，刘敏忠自然也知道姜铎在研究着什么，但得到这个确定的答案，还是让他喜形于色。
“刘总，现在说突破还为时过早。” 姜流神色冷静，“这次成功有很大的特殊性和不确定性。距离大规模应用很远。最关键的是，长时间或大范围地使用这种深度意识共振，会剧烈扰动旧系统本就不稳定的底层数据结构，引发大规模数据风暴，甚至……导致局部或全局的系统性坍塌。风险巨大，不可控因素太多。”
一旁不久前，才亲眼见过数据风暴恐怖之处的李想，深以为然地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刘敏忠眼中的喜色稍敛，陷入了沉思。他缓缓道：“我明白你的顾虑。数据风暴的后果我们都清楚。但是，” 他目光看向姜流，“这项技术的潜力同样巨大。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姜流点点头，补充道：“父亲已经在以杨依然的案例为基础，全力优化理论模型，试图找到降低风险、提高可控性的方法。”
“很好。” 刘敏忠手指轻敲桌面， “姜流，这份口头汇报我已经记录。接下来，你需要尽快提交详细的书面报告。”
“姜流，你回去修整一下，调整好状态，稳定性评测通过后，立刻返回任务！”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旧系统里，等不起的人还有很多。”
姜流感到肩头沉甸甸的， “是，刘总。我明白。”
离开刘敏忠办公室后，李想叫住姜流，面色有些沉重，“小流，你可能还不知道，杨浩然的拯救者工作，已经被暂停了！编号保留，直到再次通过考核才能恢复工作。”
姜流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是李老师的意思吧？这些乱事下来，我都不知道浩然对拯救者工作，还有没有兴趣了……”
“是！”李想回应道：“是他的决定，他还得到权限，组建新的拯救者团队，考核标准，按你第二十二次考核来制定……”
姜流瞬间了然，李想明明在关键时候，站到了集团的对立面，却还被升职的原因，不出所料的，还是妥协。
而李健重新组建拯救者团队，明显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跟研究院争夺基地的话语权。
“还有！”李想说着，将自己的个人终端靠到姜流的终端上，一道淡蓝色的数据流瞬间被上传，“这个是我的意识频谱，如果……如果下次任务有机会的话……”
姜流没等李想说完，便开口应道：“明白了，想哥，你放心！”
他明白了，李想心头放不下的，还是那个久久的执念——我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