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刚漫过西市胡同的青砖,一阵腥甜混着腐臭的气味就顺着风钻进了众人鼻尖。柳司劫最先沉下脸,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方向是南巷,去看看。”
苏清鸢虽胳膊带伤,仍握着软剑走在最前,刚拐过巷口就猛地顿住脚步,倒抽一口冷气。昭阳凑上前看了眼,瞬间攥紧了苏清鸢的衣袖,连声音都发颤:“这……这是张记布庄的后门。”
虚掩的木门被风推开,露出院内炼狱般的景象——布庄掌柜张石倒在天井中央,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腔被生生剖开,脏器散落一地,暗红的血浸透了青石板,在夕阳下泛着黏稠的光。更可怖的是他的脸,双眼圆睁着望向院门方向,眼球上布满蛛网状的血丝,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夸张的笑容,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荒诞的景象。
“死状比三年前边境蛊杀案更诡异。”李景元扶着脸色发白的祝平安往后退了半步,指尖飞快地扫过袖中揣着的《玄门蛊经考》抄本,“伤口边缘没有蛊虫啃噬的痕迹,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扯开的。”
祝平安捂着唇轻咳两声,目光落在尸体手腕处:“看他腕上的淤青,像是被铁链捆过,可周围没有拖拽痕迹……”话音未落,院墙角忽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石倒在地上的手指竟微微动了动!
“小心!”苏清鸢猛地将昭阳护在身后,软剑“唰”地出鞘,剑刃映着血色泛出冷光。柳司劫身形一闪,挡在凌捷和祝平安身前,周身散出的寒气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张石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扭曲,原本圆睁的双眼突然向上翻去,只留下惨白的眼白,脖颈诡异地向后弯折,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裂声。下一秒,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带着满身血污的身体直扑向离他最近的凌捷,腐烂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
这突如其来的突脸让昭阳惊声尖叫,李景元下意识将祝平安护得更紧,连苏清鸢都攥紧了剑柄,准备冲上去格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捷瞳孔骤缩,脑中突然闪过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身体竟先于意识动了起来。
她右手抬起,指尖在空中飞快划过,没有黄符加持,却有金色的符文在指尖流转。“天地玄黄,万炁本根,破煞驱邪,敕!”晦涩的咒语从她口中传出,每个字都带着厚重的力量,与平日的沉稳截然不同。
随着最后一个“敕”字落下,凌捷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色的符文在空中凝成一道屏障,狠狠撞向扑来的尸体。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张石的尸体被金光震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上,瞬间化为一堆焦黑的碎块,空气中的腐臭气息也消散了大半。
更令人震惊的是凌捷的模样——她左眼瞳孔泛着璀璨的金光,右眼却呈深幽的黑红色,两种极端的色彩在眼底交织,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周身散出的强者气压如同实质,压得在场众人几乎喘不过气,仿佛心底最隐秘的秘密都被这气压穿透,无所遁形。
昭阳攥着苏清鸢衣袖的手越收越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苏清鸢虽依旧挡在昭阳身前,却感觉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发颤;李景元扶着祝平安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连平日里熟记于心的玄门典籍都忘了大半;祝平安也忘了咳嗽,苍白的脸上写满震惊,看向凌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唯有柳司劫依旧屹立不动,他望着被金光笼罩的凌捷,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泛起一丝熟悉感。这气压虽强大,却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仿佛在很久之前,就曾被这样的气息守护过。
金光渐渐散去,凌捷眨了眨眼,左眼的金色与右眼的黑红色缓缓褪去,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院墙上的焦黑痕迹,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刚才那段咒语和爆发的力量,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梦。
“凌小姐……你方才那是?”李景元最先回过神,语气里满是惊叹,他钻研玄门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不借助任何法器,仅凭口诀和徒手画符就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祝平安轻咳着开口,目光落在凌捷身上:“那咒语绝非寻常玄门术法,音节晦涩,力量却能直接震碎尸身,怕是失传已久的上古道法。”
昭阳凑到凌捷身边,满眼好奇:“阿捷,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厉害的法术呀?刚才那金光也太吓人了!”
凌捷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看到尸体扑过来,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那段咒语,身体就跟着动了。”她转头看向柳司劫,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深意。
柳司劫走上前,目光扫过院内的焦黑痕迹:“这尸体并非自然尸变,是被人用邪术操控,目标就是我们。”他看向凌捷,语气比平日柔和了几分,“方才的术法虽强大,但也会暴露你的实力,接下来要更加谨慎。”
凌捷点头,刚要说话,巷口又传来孩童的童谣声,这次比之前更清晰,也更诡异:“月藏影,风窃声-
秋千晃,无人停-
糖画裂,影随行-
朱门血,白骨生-
天下乱,出英雄……”
李景元脸色微变:“童谣的后续出来了,‘朱门血,白骨生’,怕是还会有人死,但天下乱,出英雄是天下大乱,那谁是英雄?”
祝平安攥紧了李景元的衣袖,轻声道:“操控尸体的邪术与养蛊有关,或许和断续草的线索能对上。”
苏清鸢收起软剑,拍了拍昭阳的肩膀:“别怕,有我在,下次再遇到这种东西,我先砍了它!英雄嘛,管他谁呢”
昭阳郡主瞪了她一眼:“苏清鸢,胳膊还伤着,安分点!”嘴上虽这么说,却悄悄往苏清鸢身边靠了靠。
凌捷望着巷口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金光的暖意,刚才那段诡异的咒语和爆发的力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藏着怎样的秘密,但她清楚,这场围绕着童谣和蛊术的阴谋,已经越来越凶险了。而她身上突然觉醒的力量,究竟是破局的关键,还是引向更深陷阱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