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江星辰的烧已经退了大半,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夏日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温度降下来后,才松了口气。
“去天台坐坐吗?今天的夕阳应该很美。”江星辰忽然提议。
夏日月犹豫了一下,天台对她而言有着复杂的情感联结——既是昨晚差点做出不可挽回决定的地方,也是被江星辰救赎的所在。最终她点点头:“好,但你要多穿件衣服。”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坐在天台上,背靠着墙壁。夕阳正在西沉,将天空染成橘红与紫罗兰交织的渐变色彩。远处的建筑物轮廓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得格外清晰,偶尔有飞鸟掠过,成为这幅画卷中的灵动点缀。
“真美啊。”夏日月轻声感叹,眼神有些迷离。
江星辰侧头看她:“比昨晚的雨夜美多了,不是吗?”
夏日月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后,她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看着这样的美景,反而会觉得更加孤独。那么美的画面,却没有人可以分享。”
江星辰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一个人在家,自由是有了,但好孤独,我不喜欢。”夏日月抱紧双膝,声音渐渐低下去,“有时候心跳会莫名变快,我心慌意乱没有办法,好难受好难受,却没有人陪我。”
“孤独和自由是并存的。”江星辰轻声说。
夏日月转头看他,语气带着不甘:“孤独和自由一定要同时存在吗?”
江星辰思考了一会儿,夕阳的余晖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晕:“也不是。前提是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可以共享自由吧。”
这句话让夏日月的心轻轻颤动。她低头玩弄着衣角,许久才鼓起勇气问出那个一直萦绕在心的问题:“你之前说,遇到一个跟我很像的人,是林同学吗?”
江星辰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不是,是另外一个,也是学习很好。”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我当时可能是疯了,明明她和你性格相反,我却总在她身上找你的影子。”
“为什么?”夏日月不解。
“极致的想念,好像会让人失去理智。”江星辰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微风带走。
夏日月低下头,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她从未想过,在那段仅靠网络联系的岁月里,江星辰也曾思念过她。
“那林同学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夏日月小心翼翼地问。
江星辰望向远方即将消失的夕阳,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初中时的喜欢,大多是因为朝夕相处产生的依赖感吧。她是我同桌,自然且而然地就产生了好感。但后来高中,联系越来越少,那份感情也就慢慢淡了。”他转头看向夏日月,眼神清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不喜欢了。”
夕阳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在地平线下,天空开始被深蓝色浸染,第一颗星星悄然出现。
“江星辰,”夏日月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你会一直在吗?”
“我一直都在。”
简单的对话,却让夏日月的心被一种温暖的安全感包裹。她悄悄挪近了一点,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承诺。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黑洞,不断吸收着周围的负面能量,却给不了什么回报。”夏日月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责,“我怕有一天你会累,会离开。”
江星辰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负面情绪。月亮,你看天上那些星星,每颗都有自己的光亮,只是有时候被云层遮住了而已。你不是黑洞,你只是暂时被遮住了光芒。”
“有时候我觉得,你能理解我别人理解不了的部分。”夏日月的声音几乎耳语,“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苦和挣扎。”
“因为我也曾经在黑暗中待过。”江星辰的声音同样轻柔,“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怀疑活着的意义。”
夏日月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江星辰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不堪的过往。
“但我熬过来了,”他继续说,“因为我相信黑暗之后总有光明,就像每天的夕阳之后,总有新一轮的日出。”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天边的余晖却依然绚烂。夜幕悄悄降临,第一颗星星出现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看,星星出来了。”江星辰指着天空,“知道吗?即使在最黑暗的夜里,也总有星光。有时候是因为云层太厚,我们暂时看不见,但它们一直都在。”
夏日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几颗星星已经开始闪烁。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积压多日的阴霾。
“谢谢你,江星辰。”她轻声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即使我那么多次试图推开所有人。”
“因为我看到了星星的本质,即使被乌云暂时遮蔽,依然会发光。”江星辰微笑着说。但其实,我是那星星,你是太阳,星星本身没有光,是反射太阳的光,然后在夜晚照亮,夜空。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再多言语。在这个夏日傍晚的天台上,两个灵魂找到了彼此的频率,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天完全黑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依次亮起,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夏日月忽然觉得,或许活着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还有这样的时刻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