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南半球某海港，风像刀。
集装箱堆栈区灯火稀疏，只有七号泊位吊着一盏钨丝灯，昏黄灯罩被海风吹得吱呀晃动，把铁锈与血迹一起投在地面。沐灵杳贴着冰冷钢板，屏住呼吸，数心跳。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耳机里传来最后一段加密指令：“荼靡，目标‘灰鹫’将于01:15进入C区仓库，携带SX-9核芯图纸，允许当场处决，允许无痕迹撤离。”
她没回答，只用指尖在喉麦轻敲三下，代表“收到”。国家影子特种兵的习惯，声音越少，活得越久。
灰鹫，真名樊启生，华裔军火掮客，三个月内把三枚半成品核芯卖给境外恐怖组织，上周更在公海试爆，致一艘无辜渔船沉没，七名渔民尸骨无存。情报说，今晚他要把最后一份图纸交给中间人，从此隐退。
沐灵杳的任务只有一个：让他永远闭嘴，并且把图纸带回。
她抬腕，表盘显示01:11。还有四分钟。
海风卷着腥味，她拉低鸭舌帽，黑色战术风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银刃——代号“荼靡”，长二十二厘米，刃薄如蝉翼，刀背开血槽，一刀封喉，是她十六岁出师时师父送的礼物。刀在人在，刀丢人亡。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悍马滑进C区，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细碎银光。车门推开，下来两个人：前面保镖身形近两米，抱着一把Kalashnikov；后面那个穿灰西装、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樊启生。他手里提着一只银色金属箱，指纹识别，双重密码，内层防爆。
沐灵杳眯眼，瞳孔在夜视仪里缩成锋利一点。她没动，因为第三道呼吸声出现在仓库屋顶——轻微、绵长，像一头潜伏的豹。有人比她先到。
“夜皇？”她在心里无声念出这两个字。情报之外的不确定因素，A级危险。
屋顶那人披着黑色长风衣，半蹲檐角，月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笔挺鼻梁与紧抿薄唇，像古老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手里却是一把改装过的MK23，枪管加装消音，枪口稳稳锁住樊启生的眉心。
墨九卿，华国最年轻的双金影帝，墨氏集团神秘掌权人，也是境外佣兵组织“暗影”的头号首领，代号“夜皇”。他为什么盯上灰鹫？图纸还是人命？
沐灵杳没有时间思考，耳机里跳出一声倒计时：“30、29、28……”国家频道和暗影频道撞车，同一秒，两人同时扣动扳机。
“噗——”
“咻——”
两粒子弹破空而出，一粒来自MK23，一粒来自她手里的AWM。子弹在空中擦出火花，弹道偏离，分别击中保镖与灯泡。玻璃炸裂，仓库瞬间陷入黑暗。
樊启生尖叫一声，抱箱翻滚。墨九卿从屋顶跃下，风衣在空中展开，像黑鹰扑食。沐灵杳同时启动，脚尖一点集装箱，身形掠出五米，银刃出鞘，寒光划破黑暗。
两人几乎同时抵达樊启生身侧，一刀一枪，同时抵住目标。
“别动。”沐灵杳的声音低冷，像雪线以下的冰泉。
“又见面了，M。”墨九卿轻笑，枪口却移向她的眉心，“或者说，我该称呼你——沐上将？”
沐灵杳心头一震，身份暴露？不，他在诈她。她面不改色：“让开，我只要他。”
“巧了，我也要他。”墨九卿眼角微挑，夜色里那抹笑带着危险的温柔，“不如合作？图纸归我，人命给你。”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比你快。”他手腕一转，枪托已撞向樊启生太阳穴，力道精准，人质瞬间昏厥。与此同时，他左袖滑出一柄黑金唐刀，刀背格住沐灵杳的银刃，火星四溅。
两人近身缠斗，刀光枪影，快得只能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十招后，沐灵杳心里暗惊：夜皇的近战竟与她不相上下，甚至……留有余力。
“你杀不了我。”墨九卿贴着她耳廓低语，声音像醇酒里浸了毒，“但我舍不得杀你。”
沐灵杳眸色一沉，膝盖猛地顶向他腹部，借位翻滚，银刃反手划破樊启生颈动脉。血线喷薄，温热的液体溅在她侧脸，像一朵午夜盛开的荼靡花。
任务完成，图纸却落在墨九卿手里。他拎起金属箱，倒退三步，唇角勾出遗憾的弧度：“后会有期，小狐狸。”
仓库外警笛骤响，当地警方被枪声吸引。墨九卿抛下一枚烟雾弹，身形隐入黑暗。沐灵杳咬牙，按下腕表自毁装置，三秒后，整座仓库监控硬盘烧成灰烬。
她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樊启生，转身跃上天窗，夜风吹起她马尾，像一面黑色战旗。
耳机里，国家频道静默，只留一句低哑的轻笑，不属于任何官方波段：“沐灵杳，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眸光冷冽，舌尖抵住齿根，把那个名字碾碎在喉咙深处——墨、九、卿。
夜色如刃，她从天而降，也从此落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