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在医院住了两天,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出院了。苏晚向工作室请了假在家照顾儿子。看着小家伙恢复红润的小脸,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那份因血型而起的巨大恐慌却如同阴霾,始终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变得异常敏感和警惕。送安安去幼儿园时,她会不自觉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陌生的视线在暗处窥探。接送时,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紧紧牵着安安的手。甚至在家里,她也常常检查门窗是否锁好,手机里也设置了紧急联系人(楼下张奶奶和陈薇老板)。
这天下午,苏晚提前来到幼儿园门口等待放学。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心神不宁。突然,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缓缓停在了马路对面。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辆车……和那晚在画廊门口看到的顾承渊座驾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树干后面,心脏狂跳。宾利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几分钟后,幼儿园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像小鸟一样欢快地涌出来。苏晚强迫自己镇定,快步迎上去,从老师手里接过安安,紧紧抱住,然后迅速转身,低着头快步离开,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巷口。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辆车是否还在。
回到出租屋,苏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安安疑惑地看着妈妈:“妈咪,你在跑什么呀?”
“没…没什么,妈妈怕安安冷,想快点回家。”苏晚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麻。是他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派人跟踪自己?他想干什么?抢走安安吗?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在她脑中炸开。
与此同时,宾利车内。
林峰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苏晚仓惶逃离的背影,对着蓝牙耳机恭敬地说:“顾总,确认了。苏晚接的孩子叫苏念安,男孩,外貌特征……与您提供的照片初步比对,相似度很高。我们的人尝试接触幼儿园获取更多信息,但园方以保护隐私为由拒绝了。是否需要进一步……”
后座上的顾承渊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听完汇报,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底一片冰冷。“不必打草惊蛇。查他出生的医院,调原始档案。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想办法拿到那孩子的生物样本。一根头发,或者他用过的水杯。要快。”
“是,顾总。”
几天后,苏晚在工作室接到了陈薇的通知。
“晚晚,有个好消息!”陈薇看起来很高兴,“我们工作室被星宸集团旗下的一个高端酒店项目看中了!他们想为即将开业的新酒店‘云顶’寻找合作珠宝设计师,打造一系列具有独特艺术气息的VIP礼品和员工配饰!这可是个大机会!而且,”陈薇压低声音,“对方指名希望由你来负责初步的概念提案!”
星宸集团!
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色瞬间煞白。指名她?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薇姐……我……”苏晚想拒绝,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陈薇对她寄予厚望,工作室也急需这个大项目提升知名度。
“怎么了?太紧张了?”陈薇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我看好你!提案时间定在下周三下午三点,在星宸总部大厦。好好准备,拿出你的实力来!这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苏晚只能艰难地点头,手心一片冰凉。她知道,这绝不是机会,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针对她的鸿门宴。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煎熬。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边是工作的责任和对陈薇的承诺,另一边是对顾承渊深深的恐惧和守护安安的决心。最终,母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能去!绝对不能出现在顾承渊的地盘上!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提案当天上午,苏晚给陈薇打了个电话,声音沙哑:“薇姐,对不起……我……我突然发高烧,上吐下泻,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实在起不了床……对不起……”她编造着拙劣的谎言,内心充满了愧疚。
电话那头陈薇沉默了几秒,语气难掩失望:“……这么严重?唉,那好吧,身体要紧。我跟对方解释一下,看能不能改期或者换人。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苏晚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她知道,自己可能因此失去在“拾光”的工作和信任,但她别无选择。只要能保护安安,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苏晚的“避而不见”并没有让风暴平息,反而像是一种挑衅,激起了狩猎者更强的兴趣和……怒意。
星宸大厦顶层办公室。
林峰将一份报告轻轻放在顾承渊巨大的办公桌上。“顾总,苏晚设计师今天称病,缺席了提案会议。我们的人……刚刚拿到了苏念安小朋友的生物样本。DNA检测机构已经联系好了,加急处理,最快24小时出结果。”
顾承渊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窗外阳光正好,但他周身却散发着冰冷的低气压。听到“称病缺席”几个字,他缓缓转过身,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翻涌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风暴。
他拿起桌上的报告,上面有安安在幼儿园玩耍时被偷拍的清晰侧脸照。孩子的眉眼,与他童年照片的相似度,高得惊人。
“很好。”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结果出来,第一时间给我。”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还有,通知‘拾光’工作室,由于他们设计师无故缺席,严重缺乏职业素养,星宸集团取消与他们的所有合作意向。即刻生效。”
他要让她知道,逃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