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妈咪!”安安软糯的声音将苏晚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小家伙正担心地拽着她的衣角,“菜菜糊了!”
苏晚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关掉灶火。锅里的青菜已经焦黑一片,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她懊恼地叹了口气,连忙清理。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那份因回忆而翻腾的痛楚和恐惧被更深沉的母爱和责任取代。无论如何,安安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为了他,她必须坚强,必须忘记过去,好好生活。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走神了。我们吃点面条好不好?”苏晚亲了亲安安的脸颊。
“好!安安爱吃面条!”小家伙立刻高兴起来。
生活似乎回到了暂时的平静。苏晚开始正式到“拾光”工作室上班。工作室规模不大,但氛围轻松,老板陈薇是个有想法也愿意给新人机会的年轻女性。苏晚凭借扎实的功底和独特的审美,很快接手了一个为独立服装设计师搭配首饰的小项目。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用忙碌麻痹自己,试图将那晚画廊的惊鸿一瞥和随之翻涌的记忆彻底压下。
安安也顺利进入了社区附近的一家双语幼儿园。小家伙适应得很快,每天回来都叽叽喳喳说着新朋友和新玩具。苏晚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觉得再辛苦也值得。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安安的眉眼,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清晰地显露出某种轮廓……一种让苏晚心惊肉跳的轮廓。
这天夜里,苏晚还在阁楼对着电脑修改设计图。突然,安安的小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带着哭腔的呼喊:“妈咪……安安难受……”
苏晚心里一紧,立刻冲过去。只见安安小脸烧得通红,蜷缩在被子里,呼吸急促,咳得小身体一抽一抽的。
“安安!”苏晚摸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她立刻拿出体温计一量——39.8度!高烧!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安安身体一向不错,很少烧这么高。她不敢耽搁,立刻用温水给安安物理降温,喂了退烧药,但效果甚微。安安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发急促,小脸因为缺氧有些发青。
“不行,得去医院!”苏晚当机立断。她飞快地给安安裹上厚外套,自己胡乱套上衣服,抱起滚烫的儿子就冲出了家门。深夜的老城区打不到车,她抱着安安在冰冷的夜雨中狂奔向最近的社区医院。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人却不多。值班医生是个中年女大夫,检查了安安的情况,神情严肃:“急性喉炎,喉头水肿比较厉害,有窒息风险。需要立刻做雾化,上激素,密切观察。先验个血,看看血象和感染情况。”
苏晚的心揪成一团,连连点头。护士很快来给安安采血。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又被扎针,哭得撕心裂肺,苏晚心疼得也跟着掉眼泪,紧紧抱着他安抚。
血样被送去检验。苏晚抱着安安在留观室里做雾化。小家伙戴着小小的雾化面罩,呼吸依然急促,但咳嗽稍微缓和了些,疲惫地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苏晚不敢合眼,紧张地盯着儿子的脸和监护仪上的数字。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护士拿着化验单走了进来:“苏念安家长?”
“在!”苏晚立刻应声。
“血常规结果出来了,白细胞很高,典型的细菌感染。另外,血型是AB型Rh阴性。”护士将单子递给她。
苏晚接过单子,目光扫过那些医学名词,最终落在“血型:AB型Rh阴性”那一行。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AB型Rh阴性……熊猫血!极其稀有!
而她自己,是O型血。
顾承渊……她记得五年前在财经杂志的专访里,似乎看到过,顾承渊因为这种特殊血型,还曾参与过公益献血宣传……
一种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安安的血型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假象,将那个最深的秘密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如果……如果顾承渊知道了……她不敢想下去!她抱着安安的手都在发抖,只觉得留观室的空气变得稀薄而冰冷。
与此同时,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顶层。
顾承渊刚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助理林峰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
“顾总,这是您要的关于‘拾光’工作室的资料,以及……那位苏晚设计师的初步背景信息。”
顾承渊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当翻到苏晚的个人信息页时,他的目光在“家庭成员”一栏停住了——苏念安,子,4岁半。
照片栏是空的。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那个雨夜画廊里,惊慌失措、侧脸躲闪的女人……还有策展人提到的那个画《我的爸爸》的孩子……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丝探究和冰冷的光芒闪过。
“林峰,”他的声音低沉而听不出情绪,“去查一下,这个苏念安。我要他所有的信息,包括……出生证明和血型。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