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姚抱着一沓传单站在商场入口，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背熟的话：“哎，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声音渐渐低下去，心里嘀咕：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可惜路人跟见了推销鬼似的，躲都来不及。
又一个路人摆摆手快步走开，带起的风都透着嫌弃。她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感觉皮肤快被太阳晒化了，忍不住抱怨：“我靠，外面好热啊，这太阳是想把人烤成肉干吗？”
张伟试着在旁边花坛边沿坐下，屁股刚沾地就弹了起来：“烫烫烫！”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压低声音，“你说要不找个地方把传单扔了？省时省力，还能躲躲太阳。”
“别想了，”黄姚用传单指了指二楼角落里亮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人看着呢，想摸鱼？门儿都没有。”
“啊？怪不得以前发传单的都那么老实，合着背后有‘眼睛’盯着呢。”张伟恍然大悟，跟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似的。
黄姚抱传单的胳膊已经发酸，她换了个姿势提议：“要不要我们分开发？范围大点说不定发得快。”
“那个就别想了，”张伟扯了扯汗湿后黏在背上的T恤，那布料贴着皮肤跟膏药似的，“人家就指定在这片商圈发。客户筛选，懂不懂？专钓有钱人的鱼。”
黄姚望着不远处走过的几个学生，他们手里拿着奶茶说说笑笑，突然有点羡慕：“一般也就年轻人才会办卡，你总不能让小孩或者老人去健身，人家广场舞跳得比私教课带劲多了。”
“合计的就是效益最大化咯。”张伟把最后一张传单塞给一个经过的年轻人，对方皱着眉接了，他还不忘补一句，“考虑考虑，练出马甲线不是梦！”等那人走远，他才转回头对黄姚说，“这种东西宣传效果本来就差，不找对应客户更完蛋，纯属浪费纸。”
黄姚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印着“精英私教课”的传单，上面的模特肌肉线条分明得不像真人。她想起自己以前看见发传单就绕路走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自嘲：
“没想到终究还是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黄姚麻利地将两张传单叠在一起塞给路人，动作快得像变魔术。她转回头，对张伟得意地挑了挑眉：“这样子发起果然就快多了，效率翻倍，早发完早解脱。”
张伟却一把按住她又要抽传单的手，跟摁住偷糖的小孩似的：“你就别想了！他们每天会清点剩余传单数的。”他朝不远处正低头记录数据的督导员努努嘴，那眼神警惕得像在盯监控探头，“要是发现你给每个人塞两张，明天指定给你加量——到时候发的传单都没有他们加的量多，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黄姚烦躁地甩开他的手，额前几缕碎发已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语气里全是燥热带来的不耐：“那要是实在不想发了呢？这破天气，站着都能中暑。”
“可以直接按已发放量结算工资，”张伟扯了扯湿透黏在身上的T恤，苦笑着补充，“不过那样咱今天这半天就算白晒了——钱少得连公交都坐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