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五十分,直升机准时降落在机场。周立伟和林峰走出机舱,与机械师做好交接,并肩走向飞行员休息室。
一进门,那台美的五匹变频柜机空调仍在安静制冷,左右风板呈九十度角,将凉风远远送过来。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脱掉飞行鞋,露出脚上的白色毛巾底袜,顺势搭在歇脚凳上,疲惫感随着凉意渐渐散去。
而在都汇府的家中小卧室里,许惠和萌萌穿着同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白底碎花毛圈袜。萌萌抱着“小花”和“毛毛”两个毛绒玩具,奶声奶气地说:“小花,毛毛,姐姐给你们洗衣服、换尿布裤和小袜子啦,乖哦。”
她小心地给两个毛绒公主脱掉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换上白底碎花款,又换下它们脚上自己穿小了的白色花边袜,套上崭新的可爱袜子,再一一穿上干净的“尿布裤”,最后用珊瑚绒毛巾被把它们裹起来,活像两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萌萌捧着换下的衣物,认真地揉搓起连衣裙的领口、袖口和胸前,仿佛在做真正的清洗;又拿起花边袜,重点搓了搓容易变臭的袜尖,再揉了揉袜身和袜筒,放在一旁;最后对着两条尿布裤包裹屁股内侧位置揉了许久,才把这些小衣物分别放进两个毛绒公主的专属小橱子里,乖乖回到妈妈身边。
许惠笑着问:“萌萌,照顾小花和毛毛是不是有点辛苦呀?”
“不辛苦,”萌萌摇摇头,“它们是小妹妹,不会自己洗,只能我来帮忙呀。”
“它们现在可幸福啦,”许惠摸了摸她的头,压低声音说,“不过它们裹在毛巾被里睡觉呢,咱们得小声点。要是吵醒了,它们不会说话,只会哭,说不定还会控制不住尿湿尿布裤。万一肚子不舒服拉肚子,尿布裤弄得脏兮兮、黏糊糊的,洗起来可费劲啦。”
萌萌连忙捂住嘴:“妈妈,咱们都不吵,不让它们醒,也不让它们拉肚子。”
许惠笑了,把萌萌面对面抱进怀里,让她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一左一右搭在自己大腿上。“好了,现在轮到你当小奶娃娃啦。”
萌萌往妈妈怀里蹭了蹭,感受着两人身上珊瑚绒睡衣的柔软和淡淡的清香,满足地说:“妈妈,好舒服呀。”
“舒服就好,妈妈一直抱着你。”许惠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你的小屁股上也穿了尿布裤,憋急了不用去卫生间,直接尿湿就行,妈妈会给你洗的,乖。”
没一会儿,萌萌就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许惠非但没有放下她,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低头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文旅花园里,陈莉莉知道赵宇今天在党校值班,照顾团子的担子全在自己肩上。她看着团子抱着毛绒公主妞妞躺在床上休息,像模像样地照顾着“奶娃娃”,忽然笑着说:“团子,妈妈今天也想当小宝宝。”
说着,她也躺到床上。身上是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的粉红色毛圈袜套在肉色连裤丝袜外,整个人团在被子里,活像个圆滚滚的大团子。
团子坐起身,她穿着和妈妈同款的睡衣,脚上也是一样的粉红色毛圈袜。小家伙抱起穿着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脚上套着自己穿小了的袜子的妞妞,先亲了亲它的针织眼睛,顺了顺绒毛:“妞妞乖,妈妈现在是小孩子啦,也想抱你呢。”说完,把妞妞递到陈莉莉怀里。
陈莉莉抚摸着妞妞毛线织的披肩发和厚刘海,眼神像个孩子般纯真。团子懂事地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叉起一块递到妈妈嘴边:“妈妈,小宝宝要吃水果呀。”
陈莉莉嚼着哈密瓜,含糊地说:“真甜,妈妈是小宝宝,不会自己用手拿呢。”
“我喂你呀。”团子说着,一口一口把水果送进妈妈嘴里。
喂了一会儿,陈莉莉摇摇头:“妈妈吃饱啦。”
团子把小叉子放在盘子边,依偎到妈妈身边:“妈妈,我陪着你。”
陈莉莉忽然往眼睛里滴了滴眼药水,挤出“眼泪”,带着哭腔说:“团子,妈妈是爱哭的小宝宝,特别需要你,你能陪着妈妈吗?”
团子赶紧拿来小毛巾,轻轻给妈妈擦“眼泪”:“妈妈,我陪你,你别哭呀。”说完,乖乖躺在妈妈身边。
陈莉莉拉起团子一只穿着粉红色袜子的脚,隔着袜子往脚心闻了闻,故意逗她:“团子,妈妈闻闻你的脚丫子,可不能拒绝哦,不然妈妈真的要大哭啦。”
团子乖乖伸着脚:“妈妈闻吧,我的袜子是干净的,不臭。”
陈莉莉笑了,在她脚背上亲了一下:“嗯,团子的袜子一点都不臭,我们团子最乖了。妈妈要抱抱你。”
团子一下子扑进她怀里,陈莉莉把妞妞放在枕头边,紧紧抱住女儿:“团子乖,妈妈抱着你。”她顺手摸了摸团子屁股上的尿布裤,确认是干燥的,又说,“团子要是憋急了,直接尿在尿布裤里就行,妈妈会洗的。在家不用穿小内裤,尿布裤就是你的小内裤啦,乖。”
“我要妈妈……”团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糯糯,却像小锤子敲在陈莉莉心上。
陈莉莉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妈妈在呢,怎么了呀?跟妈妈说说。”
“妈妈,我怕你不要我……”团子的话音刚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陈莉莉的心揪成一团,下巴抵着女儿的发顶,声音哽咽,“不管你乖不乖、淘不淘气,妈妈都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不要你。”
可团子还是止不住地哭,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不行。
“哭吧,”陈莉莉抹了把自己涌出来的眼泪,带着哭腔说,“把委屈都哭出来,妈妈抱着你,陪你一起哭。”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看着女儿哭得伤心,陈莉莉只觉得心如刀绞。她用脸颊蹭去团子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闸的洪水,把枕头洇湿了一片。原本精致的脸颊皱成一团,涂着口红的嘴唇不住颤抖,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要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儿,陪她一起把这份不安哭走。
与此同时,市委党校的校园里,赵宇正在巡视。园内独特的园林景致透着宁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想起六年前的2014年8月,那时他31岁,陈莉莉27岁,刚查出怀孕。组织部的吴春江副部长让他给一位任期未满的副校长违规办理提升文件签字,刚从军营转业一年的他,向来守规矩,当场就掀了桌子摔了杯子,结果被调到了党校当教师。
如今想来,倒是塞翁失马。党校的工作能让他按时上下班,周末双休,还有寒暑假,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妻女。这份安稳,是他从前在部队时不敢奢求的。
赵宇点燃一根“小苏”烟,站在党校体育场的看台边,目光望向十公里外父母家的方向。六年前的那个八月,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时他刚过31岁生日三个月,陈莉莉也过了27岁生日三个月,肚子里还揣着刚满一个月的小生命。
就是那个月,组织部的吴春江副部长让他在一份违规文件上签字,给一位任期未满的副校长办提拔。他当场拒绝,母亲却觉得他是以下犯上,母子俩吵了起来。
“妈,我要是签了这个字,这辈子就毁了!”他当时红着眼吼道,“弄不好得上法院,开除党籍公职,这辈子就栽了!那是违规文件啊,副校长任期没到,我签字就是替罪羊,黑锅肯定扣我头上。不签字,顶多去党校当老师,公职待遇都在!”
赵母急得团团转:“就不能想个两全的办法?不得罪人,也不背责任,办法总能想出来的!”
“妈,体制内的事没那么简单!”他梗着脖子,“我签字,您和爸、莉莉就得去监狱看我;不签字,顶多换个地方上班。您和爸都是老师出身,怎么选您掂量,我不想咱家出个坐牢的!”
说完,他不顾赵父阻拦,气哼哼地甩门而出,把怀着孕的陈莉莉独自留在家里,在楼下焦躁地踱步。
没料到,陈莉莉挺着微隆的小腹追了出来。向来温柔的妻子像头护崽的母狮,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随后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赵宇,你还认我这个媳妇吗?”
气头上的他捂着脸颊,声音发闷:“莉莉,这事儿你不懂!她只当我是以下犯上,不知道我签了字就得判刑进监狱,咱们这个家怎么办?”
“我怎么不懂?”陈莉莉哭着抬头,“你是军人转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爸妈不一样,他们是教师,觉得组织部帮人办事正常,哪知道你是踩在悬崖边上?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去党校,至少公职待遇都在,还能远离是非。你转业前是连指导员,笔杆子嘴皮子都好,去党校当老师正合适,我支持你!”
赵宇愣住了,静静听着妻子的话。
“可你对爸妈的态度,太伤他们心了!”陈莉莉抹着眼泪,“妈只是觉得你驳了人面子,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你该好好说,不是夹枪带棒地吼。爸妈从小把你拉扯大,送你去军校,看你在新疆军区基层待了六年,又给你张罗婚事,盼着你安稳。你和吴春江闹掰去了党校,他们还以为你犯了错被边缘化,你就不能好好解释吗?甩门就走,像话吗?”
赵宇望着远处,声音低沉:“莉莉,做工作哪有说的那么容易。爸妈那代人,习惯了求人办事,观念没那么容易转过来。”
陈莉莉擦了擦眼泪,语气却坚定:“成事儿坏事儿,全凭一张嘴。你忘了?三年前,也就是2011年,你刚过28岁生日,已经提了上尉正连,当连指导员一年了。后来又当了三年,在新疆军区那会儿,你练就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跟战友说部队是大家庭,一个都不能少。怎么转业回来才一年,这点本事就忘了?”
她顿了顿,放缓了语气:“爸妈是老一辈体制内的人,觉得帮人办事正常,他们哪知道现在抓反贪反腐这么严,公务员有廉洁纪律。你不在那份违规文件上签字,本就没错。他们只是不了解这里面的水深,好好解释清楚,总会明白的。”
赵宇沉默着,听着妻子的话,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
“赵宇,你是我老公,是爸妈的儿子,也是我爸妈的女婿。”陈莉莉轻轻拉过他的手,“你能有今天,是爸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成长的每一步,他们都看着呢——小时候头疼脑热,他们在医院守着你彻夜不睡;你高中毕业去军校,他们没拦着,满心骄傲地送你走;军校毕业去新疆军区基层,六年啊,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哪一天不惦记?后来盼着你结婚,把我介绍给你,又盼着你转业回来……”
“他们以为你去党校是犯了错被边缘化,哪知道你是为了不惹麻烦。这些事,你该好好跟他们说,而不是甩脸子。”
赵宇深吸一口气,问:“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跟我回家,好好跟妈说。”陈莉莉看着他,眼神清亮,“你都31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耍叛逆。你刚才那样对妈说话,摔门就走,她只能一个人在家受委屈、伤心。把来龙去脉说清楚,爸妈那么疼你,不会不明白的。听我的,回家。”
回忆到这里,赵宇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烟嘴。他弯腰踩灭烟头,嘴角慢慢扬起。后来,母亲果然理解了他的难处,知道他这一步走得有多正确——不光保住了自己,更护住了整个家。
正是当年那份坚持和后来的坦诚,才有了今天这份安稳的幸福。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像极了家里那盏永远为他亮着的灯。
下午四点,机场的米171直升机再次起飞,周立伟和林峰分别坐进机长与副驾驶位,引擎轰鸣着划破天际,向着海岛飞去。
半小时后,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海岛直径百米的停机坪——两栋相距120米的建筑物之间,那个绿色圆圈中央印着醒目的“H”。科研人员有序登机,周立伟与林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排机械师关闭舱门后,林峰轻推总距与变距杆,庞大的机身缓缓离地,一边攀升一边加速,朝着机场的方向返航。
下午五点整,直升机精准降落在起飞延长线上,滑行至指定停机点停稳。舱门打开,科研人员依次下机,朝着旋翼尖五十米外的柯斯达走去。
周立伟和林峰与机械师交接完直升机,换好便装走向停车场,分别拉开车门坐上黑色迈腾与白色速腾。引擎启动,两辆车一前一后驶上星滨高速,朝着星城的方向——更是家的方向疾驰。
周立伟回到都汇府家中时,一眼就看见许惠和萌萌坐在沙发上:母女俩穿着同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白底碎花毛圈袜,像一大一小两个圆滚滚的团子,可爱得紧。
萌萌趿拉着拖鞋,像只花蝴蝶般扑过来,拿起一双家居拖鞋,小心翼翼地套在周立伟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脚上:“爸爸换拖鞋,我要给你揉脚、洗袜子。”
周立伟换好鞋坐下,萌萌懂事地把他的双脚搬到自己的睡衣上,隔着袜子轻轻揉着脚心:“爸爸,我和妈妈给你揉脚、洗脚、洗袜子,你可不能拒绝哦,不然我和妈妈都会哭的。”
“好,爸爸听你们的。”周立伟笑着应道,“就等着我的女儿和媳妇照顾啦。”
许惠望着这一幕,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她转身去卧室取了双干净的白毛巾底袜,又到洗手间端来水盆,倒一半冷水、兑一半热水,静静等着萌萌揉完脚,便要开始给丈夫洗脚,最后用电吹风吹干,再换上干净的袜子。
距离都汇府两公里的另一处家里,季冬梅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在林峰面前,在小凳子上坐下。她给林峰脱掉穿了一天却依旧雪白的毛巾底袜,凑到鼻尖闻了闻,故意皱眉道:“臭死了。”嘴上这么说,手却麻利地把他的双脚放进水里,一边揉搓一边念叨:“就你这臭脚丫子,也就我肯洗;你这臭袜子,也只有我乐意搓。咱俩结婚时我就说过,除了做饭打扫卫生,你洗脚、洗袜子、洗衣服的权利,我全给你没收了。你和周哥虽说开直升机是早八晚五,还有周末,可我是你媳妇啊,虽说比你小四岁,还是95年的,照顾你本就是该做的。”
林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道:“媳妇,你幼儿园都放暑假了,就别总围着我转,也该歇歇。”
“你这么辛苦,我哪敢歇着。”季冬梅手上没停,“你要是累坏了,我不光得伺候你,还得天天哭,你舍得吗?”
“傻媳妇,当然舍不得。”林峰握住她的手。
季冬梅把他脚上的异味彻底洗净,拿来电吹风吹干,仔细换上一双干净的白毛巾底袜,嗔道:“那就听话,以后袜子也不许自己穿,我给你穿。我就该好好陪着你。”
她倒掉洗脚水回来,林峰把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轻轻放在她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的裙摆上,她顺势用裙摆裹住,那双袜子仿佛融进了这片碎花海洋里,暖得人心头发软。
而在文旅花园的家中,赵宇坐在沙发上,陈莉莉和团子穿着同款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粉红色毛圈袜。陈莉莉坐在他脚边,将他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脚放在自己的裙摆上,温柔地裹起来,那双袜子像沉入了一片柔软的粉海里。
“赵宇,值班一天累坏了吧,我给你暖暖脚。”陈莉莉的声音轻轻的。
赵宇叹道:“太辛苦你了。你放假,团子也放假,你还得在家带孩子,以前哪受过这罪。”
“别这么说。”陈莉莉笑了笑,“我是87年的,比你小四岁,八年前,也就是12年,我才25岁,你29岁。那时候我虽说年纪小,可自从跟你在一起,就没再把自己当孩子了,我是你媳妇啊。”
“暖好了就带团子歇会儿吧,我想在客厅静静,理理事儿。”赵宇说。
“行。”陈莉莉点点头,“你在党校当老师,有些事我帮不上忙,静静也好。暖够了我就去陪团子玩,你放心想你的事。”
暖了一会儿脚,陈莉莉轻轻起身,走进小卧室。团子正抱着毛绒公主妞妞,见妈妈进来,小声说:“妈妈,小点声,妞妞睡觉呢。”
陈莉莉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好,妈妈不吵,不吵醒妞妞。”
团子小心翼翼地掀开妞妞的“尿布裤”,见内侧依旧干净,这才放心地把它抱回怀里,仰着脸说:“妈妈,团子没有拉脏尿布裤,可乖了。”
“傻孩子,”陈莉莉摸了摸她的头,“妞妞是娃娃呀,它只会睡觉、陪你玩,又乖又听话,不会哭也不会闹,更不会拉脏尿布,也不会弄脏珊瑚绒连衣裙和袜子。”说着,她拿起妞妞脚上那双团子穿小了的袜子,轻轻闻了闻。
“妈妈,为什么要检查妞妞的脚丫子呀?”团子好奇地问。
“因为妞妞是你的小妹妹呀,对妈妈来说,和你一样是宝贝呀。”陈莉莉笑着说,“所以当然要看看妞妞的小脚丫臭不臭啦。”
团子把妞妞抱得更紧了,对着它的耳朵轻声说:“妞妞乖,妈妈在检查你的小脚丫呢,不臭的哦。妞妞不哭,姐姐和妈妈都陪着你呢。”
陈莉莉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她接过妞妞,用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把它裹起来——连同那双穿了小袜子的脚和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妞妞的针织眼睛亮晶晶的,毛线织的披肩发配着厚刘海,像个真正的小婴儿,可爱极了。
客厅里,美的冷静星三匹变频方柜空调仍在安静制冷,左右扫风板缓缓摇动,送来阵阵凉意。赵宇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知识的海洋里静静徜徉。
团子从妈妈手里接过裹着珊瑚绒毛巾被的妞妞,小大人似的轻声说:“妞妞乖,姐姐和妈妈就在这儿陪着你。你哭了,姐姐给你擦眼泪;醒了,姐姐和妈妈陪你玩;尿布裤尿湿了,就算拉肚子弄得脏兮兮的,姐姐也给你洗。那些尿布裤是姐姐小时候穿的,有20条呢,够你换啦。你的珊瑚绒连衣裙是妈妈用旧毛巾被做的,小袜子是姐姐穿小的,裙子脏了、袜子臭了,姐姐都给你洗,咱们不怕哦。”
陈莉莉笑着说:“团子看,妞妞真成小奶娃娃了吧。它原先有小内裤,是妈妈用旧珊瑚绒毛巾被做的,后来觉得它穿着不舒服,就找了你小时候用过的尿布裤,妈妈洗了好多遍,以后就给妞妞当小内裤啦。”
团子重重点头:“妈妈,我要天天给妞妞洗衣服。”
陈莉莉摸了摸她的头,静静看着女儿抱着妞妞的模样,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
另一边,都汇府的家里,许惠已经给周立伟洗好脚,倒掉水,用电吹风吹得干干净净。萌萌踮着脚,给爸爸换上干净的白毛巾底袜,又把那只脚轻轻放在自己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的裙摆上,用小脸贴着脚心:“爸爸,穿好啦,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周立伟笑出声:“嗯,萌萌给爸爸穿袜子最舒服了,喜欢就多贴会儿。”
“爸爸累了一天,我和妈妈一起陪着你。”萌萌仰着小脸说。
“好啊,爸爸都听你们的。”
萌萌贴了一会儿,又给周立伟套上拖鞋,认真叮嘱:“爸爸,穿白袜子不能光脚踩地,脏了可难洗了,妈妈还会生气的。”
“知道啦,”周立伟配合地抬了抬脚,“爸爸跟你和妈妈一样,在家都穿袜子,绝不光脚踩地,保证袜子干干净净的。”
许惠坐在一旁,柔声说:“好了,给爸爸的脚贴暖和了,现在换妈妈揉揉,你负责陪着妈妈,乖。”
萌萌抱着毛绒公主小花,在小卧室里盖着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沉沉睡去。客厅里,许惠坐在周立伟身边,把他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脚轻轻放在自己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的裙摆上,再用裙摆细细裹好,那双袜子仿佛融进了一片柔软的粉色海洋。
“媳妇这么包着,真舒服。”周立伟叹道,“我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幸福过。”
“老公,当初选择跟你在一起,就是想一辈子给你这份踏实,让你开开心心的,咱们陪着萌萌平平安安长大。”许惠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周立伟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愧疚:“你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我,还冒着生命危险给咱们家带来了萌萌。看你这么辛苦,我心里总不是滋味。”
许惠笑了,指尖划过他的手背:“那还是五年前,2015年6月20日呢。你刚过32岁生日一个月,我过了28岁生日一个月,那时候萌萌刚出生,咱们已经住进这房子了。那时候你从陆航转业到北方航空公司两年,一直和林峰搭档飞直升机,周一周五早八晚五,周末能休息。虽说你年薪从刚转业时的30万涨到了50万,可这钱挣得不容易。我在都汇府小学当音乐老师,一个月六七千,还有寒暑假,就想着你只有双休日,我多带带孩子,再辛苦也不能给你添乱。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从陆航转业到民航干对口工作,家里必须稳当,我就得守好这大后方。”
“那你嫁给我,后悔过吗?”周立伟轻声问。
“不后悔。”许惠摇头,眼里亮闪闪的,“能和你一起扛生活的事儿,我就觉得值。”
周立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今年年薪下来了,还是50万。我留5万零花,剩下的45万给你。咱们结婚八年了,就当是补你的聘礼。”
许惠推了推卡:“八年前,2012年,你还在陆航团,刚过29岁生日,我刚25,你还有一年转业,那时候你给了我五万,已经比星城这边的31800的规矩多了。”
“你不要是你家教好,我不给就是我不懂事。”周立伟把卡塞进她手里,“我一个人花不着啥钱,你拿着,家里还是你当财政部部长。”
许惠笑着收下卡:“行,交给我你放心,肯定管好。其实啊,聘礼是态度,过日子才是真格的——把工作做好,俩人心齐,把家撑起来,把孩子教好,这就是成功。反过来,就算外面再风光,家里三天两头闹别扭,孩子不服管,那才是真失败呢。”
周立伟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暖烘烘的。窗外的夜静悄悄的,屋里的灯光不亮,却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依偎着的树,根在土里缠得紧紧的。
文旅花园的房子里,小卧室里的团子抱着毛绒公主妞妞睡着了。包在她屁股上的尿布裤像一道温柔的防线,静静待着;身上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裹着小小的身体,暖暖的;脚上的白底碎花毛圈袜,仿佛甘愿承担所有,也要护好她的小脚丫。
客厅里,赵宇和陈莉莉并排坐在沙发上。陈莉莉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问:“赵宇,六年前,2014年8月,我第一次冲你发那么大火,你还记得吗?”
赵宇点头,声音低沉:“记得。那时候我还在市委组织部,因为没按吴春江副部长的意思,在那个未满任期的副校长提拔文件上签字,被调到了市委党校。妈觉得我以下犯上,我跟她吵了架,跑到院子里晃悠,你追出来给了我一耳光——那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那次我其实明白,你是怕签了字麻烦就大了,才宁愿去党校。”陈莉莉的声音软下来,“我生气的不是你当着吴春江的面掀桌子、摔杯子,也不是你被贬去党校。我气的是你对妈发脾气。当时我打你那一巴掌,自己都哇哇哭了——那时候我刚怀孕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爸妈觉得你不懂事,是因为他们是老体制内的人,觉得帮人办事正常,哪知道那时候反贪反腐查得多严,一点错都可能被抓。你那么做,是为了护着这个家,我都懂。可我忍不了你对爸妈那个态度,他们不了解纪检委、检察院盯得多紧,有那样的想法,也正常啊。”
“我当时真怕爸妈因为这事儿气出个三长两短。”陈莉莉的声音带了点哽咽,“那时候你爸妈都57了,把你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容易吗?看着你高考去军校,四年后毕业中尉副连职,去新疆军区步兵旅,一步步提到上尉正连职,这八年里,他们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的?汶川地震那年,你们新疆军区也去了人,爸妈天天守着电视看新闻——当然,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不认识你。”
“后来到你在基层第六年,2011年,你28,我24,两边爸妈撮合咱们认识。那时候我在都汇府小学当音乐老师都两年了,过了一年咱们结婚,又过了一年你转业,去了组织部,待了一年因为不掺和那违规的事,被调到党校。”陈莉莉转头看着他,“赵宇,别嫌我唠叨,这一路的苦,你我都清楚。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和爸妈冷战,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陈莉莉忽然往赵宇怀里一靠,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赵宇轻轻搂住她,手掌顺着她的后背慢慢摩挲:“哭吧,痛痛快快哭出来,我在呢。”
陈莉莉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本舒展的脸颊因为抽泣缩成一团,涂着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赵宇的衣襟。
“赵宇,爸妈年纪大了……”她哽咽着说,“他俩都是57年的,今年都63了。咱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是83年的,刚过37岁生日;我87年的,也过了33岁。团子是15年6月中旬生的,今年5岁了,都懂事儿了。咱们当大人的,更得给孩子做榜样啊。”
赵宇双手捧起她泪汪汪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而坚定:“我懂。咱们确实该给孩子树个好榜样,让她从小就知道,孝顺是做人的根本。”
陈莉莉抽噎着,慢慢止住了哭声,吸了吸鼻子说:“赵宇,明天咱们带团子出去玩吧。”
“好啊,听你的。”赵宇笑了笑,“别看团子乖,不吵着出去玩,我知道你们娘俩在家也闷得慌。明天我开车,带你们好好转转。”
陈莉莉含泪点了点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客厅里的空调还在轻轻送风,把这片刻的依偎吹得格外安静。
都汇府的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那台美的冷静星三匹变频方柜机在低低运转,左右风板保持着90度角,将丝丝凉意均匀地送到每个角落。主卧里,周立伟和许惠相拥而眠,清凉的冷气驱散了夏夜的燥热,让两人的呼吸都格外平稳。
小卧室里,萌萌睡得正香,额头上沁出的细汗被冷气悄悄拂去,小脸蛋透着安稳的红晕。方柜机的风温柔地钻进门缝,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呵护着这一室的静谧,让每个角落都浸在恰到好处的舒爽里,连空气都带着安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