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34章：笛剑合璧
夜色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绸缎，将断雪城的听雪楼裹得严严实实。孟露桥一行人借着月光的掩护，再次潜入这座矗立在城主府西北角的高楼 —— 薛水晶傍晚时忽然想起，密信其实有上下两卷，下半卷藏在听雪楼顶层的 “落雪阁”，里面记载着金雪柳勾结中原势力的核心证据。
“楼里的影卫比昨天多了三倍。” 李暗香伏在阁楼外的阴影里，青布衫与夜色融为一体，“我刚才看到影无殇亲自在楼内巡查，他腰间的双匕闪着绿光，应该淬了剧毒。”
孟露桥的指尖在长笛上轻轻滑动，笛孔间溢出极轻的气音，像夜风拂过柳叶：“影无殇最擅长布置‘影杀阵’，这楼里的梁柱、窗棂、甚至地毯下都可能藏着杀机。若雪，待会儿全靠你了。”
宁若雪点头，白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手里握着一卷从薛水晶那里借来的听雪楼结构图，指尖在图上的梁柱标记处圈点：“楼内共有九根主柱，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其中左三柱和右二梁是承重关键，也是最可能藏机关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孟露桥，眼神清亮，“你主攻，我来指认机关。”
“得令。” 孟露桥笑了笑，笛尾轻敲掌心，“我的‘桃花笛’今天要沾点煞气了。”
众人分工完毕，韦小月先抛出几颗烟雾弹，阁楼底层顿时腾起白雾。影卫们的呼喝声从楼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底层聚集。孟露桥趁机带着众人从西侧的排水管爬上二楼，刚落脚就听见 “咔哒” 一声轻响 —— 脚下的地板突然下陷，露出一排锋利的铁刺！
“左移半步！” 宁若雪的声音及时响起。孟露桥脚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向左前方，恰好落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地砖上。铁刺 “唰” 地从下陷处升起，寒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谢了，军师。” 孟露桥冲宁若雪眨眨眼，长笛忽然横在唇边，清越的笛音如流水般淌出，却带着种奇特的韵律 —— 正是浣纱剑法的起手式节奏。随着笛音响起，二楼阴影里突然窜出六道黑影，双匕带着风声直取众人要害，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影杀阵！” 唐豹怒吼一声，双镖脱手飞出，撞向最前面的影卫。却见那影卫身形陡然扭曲，像张纸般贴在廊柱上，镖尖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深深钉入木柱。
“别硬碰！” 孟露桥的声音混在笛音里，他的身影突然动了。长笛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时而如柔荑拂过琴弦，用巧劲拨开刺来的匕首；时而如柳枝横扫，笛身带着旋转的力道撞向影卫的手腕。明明是女子练的浣纱剑法，被他用长笛施展出来，竟多了几分刚柔并济的韵味。
一个影卫的匕首直刺他心口，孟露桥不闪不避，长笛突然下沉，笛尾精准地磕在对方的肘弯。影卫只觉手臂一麻，匕首脱手的瞬间，孟露桥的膝盖已经撞在他的小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全在笛音的节奏里完成。
“左三柱藏机括！” 宁若雪忽然指着左侧第三根主柱，那里的雕花纹路比别处深了半分，“柱底有踏板，踩上去会射出毒针！”
唐巧巧闻言，立刻甩出三枚飞蝗石，石子带着破空声砸在柱底，果然听到 “咻咻” 的声响，几枚漆黑的毒针从柱身侧面射出，钉在对面的墙壁上，冒出缕缕青烟。
“右二梁有断痕！” 宁若雪的目光扫过头顶的横梁，那里的木纹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影卫能从梁上的暗门偷袭！”
欧阳楚月的玉女剑立刻出鞘，剑光如练，直劈右二梁。只听 “当” 的一声脆响，剑尖撞上暗门的锁扣，暗门应声而开，一个影卫来不及缩回的脚露在外面，被欧阳楚月顺势一剑削中脚踝，惨叫着从梁上摔了下来。
战斗在宁若雪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她的声音清亮冷静，每一次提醒都精准无比，仿佛楼内的机关布局早已刻在她心里。孟露桥的笛音则忽快忽慢，时而急促如战鼓，催促众人加快攻势；时而舒缓如流水，示意大家稳住阵脚。
激斗中，一枚毒针擦着孟露桥的脸颊飞过，划破了他的耳廓。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长笛上，染红了笛尾的桃花刻痕。他却浑然不觉，长笛一挥，卸开身后袭来的匕首，同时对宁若雪笑道：“若雪你这指挥，比琴谱还准，跟着你的节奏打，我这笛法都精进了三分。”
宁若雪刚好解决掉一个从暗格里钻出来的影卫，闻言回头，恰好看到他脸上的血迹。她快步走过来，从袖中掏出块素白的帕子，踮起脚尖替他擦去血痕：“先擦血，免得污了你的‘桃花笛’。”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耳廓，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顿了一下。孟露桥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宁若雪则觉着手帕下的皮肤带着温热的触感，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迅速移开，只有耳廓的温度在悄然攀升。
“小心！” 李暗香的喊声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只见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突然降下道铁闸，将众人与顶层的落雪阁隔开。同时，楼内的影卫突然改变阵型，双匕交叉成网，步步紧逼。
“是影无殇的‘锁魂阵’！” 薛水晶脸色凝重，“他想把我们困在二楼，耗到天亮！”
孟露桥的笛音陡然转急，如金戈铁马。他忽然冲向左侧第三根主柱，长笛猛地插入柱身的雕花缝隙，手腕一旋。只听 “嘎吱” 一声，主柱竟缓缓转动起来，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
“宁若雪，你怎么知道这柱子有问题？” 韦小月一边用银铃抵挡影卫的攻势，一边好奇地问。
“图纸上的柱高比实际矮了三寸。” 宁若雪的声音里带着自信，“流沙国工匠最讲究尺寸精准，这明显是故意留出的机关空间。”
众人趁机钻进暗门，里面是条狭窄的楼梯，直通三楼的落雪阁。孟露桥最后一个进去，转身时长笛横扫，将追来的两个影卫逼退，同时用掌风关上暗门。
落雪阁内比想象中简陋，只有一个书架和一张石桌。孟露桥按照薛水晶的指示，在书架第三层摸索片刻，找到一块活动的木板。揭开木板，里面果然藏着个紫檀木盒，与之前找到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 韦小月刚要欢呼，就听楼外传来影无殇冰冷的声音：“孟露桥，把密信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孟露桥将木盒揣进怀里，长笛横在唇边：“有本事自己来拿。”
他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撞碎，影无殇的身影如鬼魅般窜了进来，双匕带着浓烈的腥气，直取孟露桥的咽喉。孟露桥的长笛迎了上去，笛身与匕首碰撞，发出 “叮叮” 的脆响，火星四溅。
“你的浣纱剑法练得不错。” 影无殇的声音带着嘲讽，“只可惜，用在男人手里，终究少了几分韵味。”
“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韵味。” 孟露桥的掌法突然变快，天罡掌的刚猛与浣纱剑法的柔劲交替使用，逼得影无殇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宁若雪忽然指着影无殇的脚下：“石桌下有机关！”
孟露桥立刻会意，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影无殇靠近石桌。影无殇果然中计，右脚刚踏上石桌前的地砖，就听 “轰隆” 一声，地砖突然下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卑鄙！” 影无殇怒吼一声，双匕插入旁边的书架，借势稳住身形。
“兵不厌诈。” 孟露桥笑了笑，冲众人挥挥手，“走！”
众人顺着暗门的楼梯往下跑，影无殇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孟露桥，你跑不掉的！幽冥教的人已经到了断雪城，你和你的同伴，迟早都是教主的祭品！”
“幽冥教？” 孟露桥的脚步顿了顿，这个名字在密信的上半卷里出现过。
跑出听雪楼，确认甩掉追兵后，众人在城外的沙丘后停下休息。孟露桥拿出新找到的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羊皮纸上果然记载着更惊人的秘密。
“金雪柳勾结的中原势力，竟然包括幽冥教！” 李暗香看着羊皮纸，脸色苍白，“这幽冥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听说他们修炼的武功需要活人献祭，极其邪门。”
薛水晶叹了口气：“何止是勾结。这上面写着，幽冥教的教主是金雪柳的师父，当年就是他教会了金雪柳‘寒雪功’，还帮她拉拢了不少中原武林败类。”
“难怪金雪柳的武功路数既像流沙国又像中原。” 孟露桥的眉头紧锁，“有幽冥教插手，事情就更复杂了。”
宁若雪忽然指着羊皮纸的末尾：“这里还有个标记，和之前看到的桃花印记很像，只是多了个‘幽’字。”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在末尾发现个小小的桃花印记，旁边写着个 “幽” 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月圆之夜，幽冥现形。”
“月圆之夜……” 韦小月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月亮刚好是满月，“难道他们今晚就要有动作？”
孟露桥将羊皮纸收好，眼神凝重：“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得阻止。当务之急是找到幽冥教在断雪城的据点，不能让他们和金雪柳汇合。”
他看向宁若雪，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刚才在听雪楼的默契配合，仿佛在他们之间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线，让他们在面对凶险时更有底气。
“走吧。” 孟露桥率先起身，长笛在指尖转了个圈，“去会会这个幽冥教。”
众人跟着起身，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远处的断雪城灯火通明，听雪楼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谁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沙漠深处的孤城里悄然酝酿。
而孟露桥和宁若雪都清楚，刚才在听雪楼指尖相触的那一丝暖意，将会支撑着他们，走过接下来更艰难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