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方式？”林溪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她看着陆景珩，他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一个顶尖宠物医院的王牌医生，会对她这样一个刚被开除、身无分文的落魄兽医有什么图谋？
陆景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护士台，拿了一份今天的病例记录翻看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你刚才说，你是兽医？”
“……是，我刚毕业三个月。”林溪老实回答，心里更加疑惑。
“在‘仁心’被辞退的？”陆景珩头也没抬，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林溪的心一紧，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她想起王老板离开时放的狠话，还有“仁心”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或许业内已经有点风声了？她感到一阵难堪，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是。”
“因为拒绝给一只患有严重心肌病的布偶猫开健康证明？”陆景珩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林溪彻底愣住了。他不仅知道她被辞退，连细节都一清二楚？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陆景珩几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这个圈子很小。赵峰那种人，丢了面子，自然会想办法找补。”
林溪明白了。是赵峰或者王老板散布了消息，或许还添油加醋地诋毁了她的“不识抬举”。
“所以，”陆景珩合上病例本，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护士台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一个坚持‘原则’到丢掉工作的新手兽医，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会为了路边一只可能救不活的流浪狗，背上几万块的债务。我很好奇，你的‘原则’底线到底在哪里？还是仅仅是一时冲动的热血？”
他的问题很尖锐，甚至有些刻薄，直指林溪内心自己也尚未想明白的矛盾。
林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握紧了拳头，迎上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什么底线！我只知道，如果我当时转身走了，它一定会死！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这和它是不是名种、值不值钱没关系！这是一个生命！”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大，在安静的凌晨候诊区里显得格外清晰。值班的护士都偷偷看了过来。
陆景珩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眼神深邃，似乎在评估她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伪。半晌，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很好。”
很好？林溪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弄糊涂了。
“我们医院的ICU助理刚辞职，岗位空缺。”陆景珩话锋一转，说出了让林溪目瞪口呆的提议，“工作内容包括监护危重动物、执行医嘱、清理笼舍、协助治疗。很辛苦，三班倒，薪资不高，但可以提供住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溪依旧湿漉漉的衣衫和脚边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的纸箱。
“你可以用工资抵扣这只狗的医疗费。当然，如果你做得不好，或者无法适应，随时可以离开，但欠款需照常偿还。这是合同。”
他说着，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份简单的劳动合同草案，放在了台面上。
林溪彻底懵了。峰回路转，她不仅暂时不用为巨额债务发愁，还可能得到一份工作和住处？这简直像做梦一样。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陆景珩为什么要帮她？就因为她那番“热血”的言论？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陆景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光：“第一，ICU确实缺人，招聘需要时间。第二，你欠医院钱，让你在这里工作，债务清晰。第三，”他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我希望看到这只狗康复的全过程，它的主治医生是你‘捡’来的，由你负责监护，逻辑通顺。”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比理性，甚至有些冷漠，完全是从医院管理和病例研究的角度出发，找不到一丝一毫私人的同情。
林溪看着那份合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心思难测的男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一份工作，一个住处，还能亲手照顾她救回来的小生命。
她没有再多犹豫，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