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万象之塔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塔内空间远比从外面看到的更加广阔,仿佛自成一方世界。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书籍如同星辰般悬浮在空中,缓缓移动;色彩斑斓的知识光流如同瀑布般从高处垂落,汇入下方无形的知识之海;巨大的水晶柱内,封印着火焰、冰霜、雷电等基础元素的法则具现,甚至还有更加抽象的时间沙漏、命运丝线等虚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知识气息和规则韵律,仅仅是呼吸,都让人感觉思维更加清晰。
苏澈手中的临时通行凭证发出微光,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他沿着一条由星光铺就的道路向前走去,【万象之眼】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浩瀚的信息。这里简直是求知者的天堂。
但他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怀中的【伊斯塔尔的残响】依旧在轻微震动,指引着塔内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那个‘镜像’所说的答案,以及残响异变的根源,很可能就在那里。
道路两旁不时出现一些房间或平台,有的里面有法师正在埋头苦读或进行危险的实验,有的则空置着,似乎等待有缘人。苏澈尝试推开一扇半掩的门,里面是一个堆满炼金器材的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炸后的焦糊味。
他没有过多停留,遵循着凭证的指引和残响的共鸣,不断向塔的上层走去。塔内的空间结构似乎并非简单的垂直向上,而是充满了折叠和扭曲,有时一步踏出,可能就跨越了数层的高度。
随着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书籍的内容变得更加艰深晦涩,知识光流中开始夹杂着一些混乱的、难以理解的信息碎片,甚至连那些法则具现的水晶,也出现了些许裂痕或不稳定的波动。
他仿佛正在从秩序的“已知”领域,走向混乱的“未知”边界。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不断生灭的几何图形构成的屏障后,他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楼层。这里没有漂浮的书籍,也没有流淌的光流,只有一片无垠的、仿佛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有的是一片虚无,有的是沸腾的混沌,有的则是破碎的规则符号。
而在迷宫的中心,矗立着一面最为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黑色镜子。【伊斯塔尔的残响】此刻震动得异常剧烈,与那面黑色镜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就是那里!
苏澈深吸一口气,步入镜之迷宫。当他踏入迷宫的瞬间,周围所有的镜子都仿佛“活”了过来,镜面中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映照出无数个不同形态的“苏澈”——有的是纯粹的暗金神影,有的是被怨念缠绕的恶鬼,有的是彻底疯狂扭曲的怪物,还有的是一片虚无……
这些镜像仿佛是他体内各种力量极端化后的投影,它们试图从镜中走出,干扰他的心神,将他同化或撕碎!
“滚开!”苏澈低喝一声,【万象之眼】绽放出璀璨光芒,看穿这些镜像的虚妄本质。他稳固心神,体内初步调和的力量流转,在身周形成一层稳定的力场,将那些试图侵袭的混乱意念隔绝在外。
他步伐坚定,向着迷宫中心那面黑色镜子走去。越是靠近,来自残响的共鸣和镜子的吸引力就越强,同时,周围镜像的攻击也越发疯狂。
当他终于站在黑色巨镜前时,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映照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破碎的星空,以及星空深处,一个被无数锁链缠绕、陷入永恒沉睡的巨大身影——那身影的轮廓,与伊斯塔尔有些相似,但却更加古老、更加庞大,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沉寂。
这是……被封印的古老混沌存在?伊斯塔尔的源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镜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正是那个与他容貌一致的‘镜像’。
此刻的‘镜像’,脸上不再有之前的淡然笑容,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悲伤,有怀念,还有一丝解脱。
“你来了。”‘镜像’看着苏澈,又看了看他怀中震动的残响,“看来,‘钥匙’和‘锁孔’都已经就位。”
“你到底是谁?这面镜子又是什么?”苏澈警惕地问道,体内力量蓄势待发。
“我?”‘镜像’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苦涩,“我是这座塔的‘守镜人’,也是……上一任‘钥匙’持有者失败后,残留的一缕不甘的执念。这面‘起源之镜’,映照着万千世界之外,那沉睡的‘混沌之源’——也就是你们所谓‘深渊’的真正面目之一。”
守镜人?上一任钥匙持有者?混沌之源?
信息量巨大,苏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伊斯塔尔,不过是‘混沌之源’逸散出来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沾染了某个陨落神明的残骸,形成的扭曲产物。”‘镜像’继续解释道,“你手中的残响,之所以异变,就是因为它感应到了‘起源之镜’的存在,渴望回归本源,或者……取代本源。”
他看向苏澈,眼神变得锐利:“而你,一个体内混杂着多种力量,尤其是拥有‘裁决’神性痕迹和‘时光’之力的个体,是极佳的‘载体’和‘调和剂’。你被选中了,不是被这座塔,而是被这面镜子,被那沉睡的‘混沌之源’。”
“它想利用我做什么?”苏澈冷静地问。
“打破封印?降临现世?或者……只是找一个有趣的玩具?”“镜像”耸耸肩,“我不知道它的全部意图。但我知道,如果你无法驾驭你体内的力量,无法明悟‘混沌’与‘秩序’的真谛,你最终只会被它同化,成为下一个伊斯塔尔,或者……像我一样,成为一缕徘徊在此地的残念。”
他指向那面黑色的起源之镜:“答案,就在镜中。但看清答案的代价,可能是你的灵魂。现在,选择吧。是转身离开,继续被‘破晓之眼’追猎,在挣扎中寻求渺茫的生机;还是……踏入镜中,直面‘混沌’,寻找那一线彻底掌控自身,乃至超越一切的契机?”
黑色的镜面如同深渊般诱惑着苏澈,残响在他怀中发出渴望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