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身着紫色素衣,换上了战备特用的红色包巾,一夫当关骑马位于云族队伍前列,带领族人攻向乌蛮大营。
云族青年皆换上红色包巾,远处瞧见,如同一道血河从山上气势汹涌地顺流直下。
如果细究,会发现除大长老云帆外,无人驾马,这就要归咎于白族人的一项通病:只要策马,便会头晕眼花腹胀恶心。这个毛病很大程度上导致了白族人流离失所的现状。
那场争夺六诏的战争中,在乌蛮人马匹冲锋下,任凭白族战士多么骁勇善战,也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话虽如此,云族人凭借双腿赶路,却没有被马蹄甩后半步,其中玄妙,便是云族人能够保下南诏这最后一片白族人净土的原因。
不到半柱香功夫,云族战士们就来到乌蛮人在山下设立的临时营帐。
那几个被掳走的云族姑娘赫然被五花大绑,置于帐前,虽然口中被塞有麻布无法言语,但衣服看起来还算整齐,应该没有被凌辱或者鞭打过。
姑娘们身前站有两排乌蛮士兵,纷纷披盔戴甲,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
好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战士看见姑娘们的情形,忍不住胸中怒火,从腰间抽出短刀,试图冲上前将乌蛮人统统杀个干净,还未走出队列就被云帆伸手示意拦下。
“莫朵,上次被缴械降服还嫌脸没丢干净是吧?这一次我要把你擒回去,让你体会什么叫做蛊虫在脑颅肆意妄为!给我滚出来。”
云帆用上在寨子里召集族人喊话时的内劲,不过不像之前那样温和绵长,而是惊雷炸耳。
他将声音精妙控制到,只针对乌蛮营帐方向,站在前面的乌蛮士兵虽然看上去纹丝不动,头盔掩盖下的耳朵里其实已经渗出血丝,视线也有些模糊。还没开战就已经摇摇欲坠。
“云帆,上次我不过是大意马虎,这次我定要你云族上下向我们乌蛮俯首称臣。”一道同样强劲的声浪从一顶帐篷里传出,目标针锋相对直指云族上百战士。
云帆没有坐以待毙,牢牢勒紧缰绳,大喝一声“止。”
两阵声波在云帆身前相遇,轰然炸开,云帆身下的马儿惊慌失措,幸得他提前便做好安抚准备。
大音希声。
云族战士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两边短短交手就透露出对于各自部下的在意程度,一边爱民如子,一边视如草芥。
又一次验证云帆心中乌蛮狗下贱的嘴脸脾性。
莫朵,没有完成自己统一南诏任务的先锋将军,缓缓从营帐中走出,咬牙切齿地望向这个让他数次无功而返,并且受其他乌蛮将军耻笑的头号敌人。
莫朵并没有身穿厚重的盔甲,而是更方便发挥其武师实力的轻盈皮胄,他粗暴地扒开士兵来到阵前和骑在马上的云帆对峙。
两方将领终于对垒,一瞬间剑拔弩张杀气四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将浑身力气爆发在即将发生的大战上。
上一次乌蛮人派遣四千部队试图攻下云族山寨,云族四百战士迎战,结果乌蛮人大败而归。这一次云族主动出击,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次结果会有所不同。
一片秋叶从树上落下,在空中被风儿戏弄不停摇曳,最终落于地上叠在其他叶片之上。
响如晨钟。
云帆率先打破这份僵持,淡定反问道“莫朵,谁给你底气口放厥词,难不成你以为其他诏派来的增援就能够助你打下我们的山寨?痴人做梦。”
莫朵一直死死地盯着云帆,他右手牢牢握紧,粗壮手臂上的青筋如同隐藏在雾气中的游龙若隐若现。左手完全摊开,慢慢举高,像一面竖起的旗帜,时刻准备发号施令。
云帆再怎么对族人自信也不敢马虎,同样伸手举高,手掌弯曲成弧形,向后面无法看清局势的族人打手势,表示可能有弓箭手埋伏。
不知为何,云帆总觉得莫朵今天的气势很不对劲,不像当初攻上郁翠山时的莽撞,他能嗅到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一定有阴谋。
不了解清楚之前,云帆断不敢让族人进攻。
莫朵忽然将手挥下。
云帆准备好迎接漫天飞舞的箭雨,嘴巴微张,想用之前同样的伎俩将所有弓箭给半空拦下。还没开口却突生变故。
云族二长老云翔和三长老云阳本来一直紧跟在云帆身后,在莫朵手臂挥下的同时突兀地双脚猛然蹬地,腾空而起来到马背上的云帆身后,一人一拳打向云帆背部的两处关键窍穴,拳速之快,呼啸生风,声势之大,震耳欲聋。
从头到尾没有想过防备的云帆临时爆发出自身的罡气,将偷袭的二人凌空震飞,落到队伍中央。
所有云族青年压根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后退数步,将云翔和云阳二人暴露在空地上。
云帆扶着马背,胸中气血翻涌逆流之上,到了喉咙处才被他强行压下。
二人的偷袭虽然没能对云帆造成致命伤害,却打乱了他堪称浑然天成的罡气运转。伤势能够暂且压制,但可以发挥的实力只有鼎盛时期的六七成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不杀掉你们两个叛徒的解释。”云帆气急败坏,一边警惕着乌蛮士兵,一边对云翔云阳二人大吼道。
云翔只是被罡气震飞,无伤大雅,站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阴冷冷地说“解释?应该是大长老你欠云族一个解释。”
云阳也抬起头,坐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明明乌蛮人提议和咱们云族相安无事,井水不管河水,还允诺给咱们培殖蛊虫所需要的大量材料,你硬是要撕毁协议,为了不属于云族的普通人向他们开战。一次两次能拦下来,等六诏部队齐聚,咱们还不是得任人宰割。”
云阳站起来不再对云帆怒吼,开始呼吁其他云族青年“云族一直以来隐居山林,外界的争端与我们有何干系?没必要流云族人的鲜血,来换其他人的太平!”
在云阳的呼喊声中,不少云族青年脸上出现犹豫的表情,看了看受伤的大长老,又看了看不同主张的二长老和三长老,默默地分成了两边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