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光散,两人跌在幽都外三百里的桃林。
春阳残照,花瓣薄如蝉翼,风一掠,满林绯雪。
林晚(林妤晚)肩头的锁灵钩已断,血却未止,
一袭囚衣被桃花映得艳红,像晚照里最后一朵火。
沈砚之单膝跪地,银发染灰,腕脉桃花纹仍在轻跳——
跳得他心慌,也跳得他心定。
他伸手,指尖探向她肩胛血口,声音低哑:“疼吗?”
附身倒计时,静默跳动——
【剩余:十二个时辰】
林晚抬眼,眸里映出少年疲惫的脸,
忽然想起——附身终要归还,她必须“消失”。
于是,她弯起眼睛,笑得极轻,极亮,
“我不记得了。”
五个字,像五瓣桃花落在水面,
漾开一圈圈,谁也看不见的涟漪。
沈砚之指尖一顿,银发遮住了眸色,
半晌,他低低笑出声,像自嘲,也像承诺——
“不记得也好,这次——换我护你。”
他撕下自己衣摆,以桃枝为骨,为她固定肩胛伤口,
动作笨拙却极轻,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月。
桃枝别在她发间,与血衣相衬,艳得灼目。
“阿晚,”他第一次这样唤,
声音被桃花滤过,温柔得不像话,
“以后,我来做你的锁灵钩——只锁我,不锁你。”
林晚(林妤晚)心口一跳,桃花债线轻轻发烫,
像被谁,用指尖,点了一下心脏。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湿意,轻声答——
“好。”
十二个时辰,像被春神私藏的蜜。
他背她过溪,溪水溅起桃花;
他为她摘果,果面映出残阳;
他燃魂火,煮一壶桃花粥,粥面浮起金线,
像把燃魂的雷火,熬成一碗温柔的春。
倒计时,一秒一秒,减少——
她却一次比一次,笑得亮,
仿佛要把整整一生,都塞进这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到点。
林晚(林妤晚)意识,轻轻退出——
像风,离开春深,像月光,离开窗棂。
阿初睁眼,记忆模糊,只记得——
自己被银发少年背着,走过一整片桃花海。
沈砚之却,怔怔看着“她”眼睛里的光,
一点点,熄灭,又一点点,换成陌生的茫然。
他伸手,指尖,轻轻点在自己腕脉桃花纹——
那里,仍在轻轻跳动,
跳得他心慌,也跳得他心定。
他低笑,声音极哑,极轻——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
“阿晚,我护你。”
桃林深处,春深似海,
少年背着陌生的少女,一步步,走向更远的花海。
他发间,别着一枝,她留下的桃枝,
像钥匙,也像锁孔,
锁住了,整整一个春天的秘密。
空白境,她“看”着他走远,意识边缘,春深仍在,桃花仍在。
她轻声喃,像说给春深听——
“我谎称失忆,你笑说护我。”
“下一次,我会用我自己的名字,站在你面前——”
“让你,再笑一次。”
——天道,最后一次附身凡人,谎称失忆。
——少年,第一次笑说“换我护你”,却连谎言本身,一并珍藏。
——债,从此多了一项“春深”,利滚利,命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