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33章：内鬼疑云
晨曦给断雪城的城墙镀上了层金边，却驱不散囚牢区的阴冷。孟露桥钻出密道时，正撞见柳七爷和唐豹背靠背缠斗 —— 三十多个雪狼卫围成圈，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群饿狼盯着被困的猎物。更让人心惊的是，雪狼卫身后站着个身披银甲的汉子，腰间悬着流沙国皇室的狼头令牌，正用阴鸷的目光扫视战场。
“骨勒明慧！” 李暗香低呼一声，青布衫的袖口因用力而攥出褶皱，“是耶律公主身边的侍卫！他怎么会在这？”
孟露桥的心沉了下去。昨夜在胡记布庄见到芭里阿埋，他就猜到耶律闻笛身边有内鬼，却没料到连骨勒明慧也牵涉其中 —— 这人是流沙国皇室的老牌侍卫，据说从小跟着耶律闻笛的父亲，怎么看都不像会叛主的人。
“柳七爷！唐兄！” 孟露桥抽出长笛，笛身划过一道残影，直取最近的雪狼卫后心。他的天罡掌带起劲风，掌风扫过之处，两个雪狼卫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开包围圈的缺口。
柳七爷趁机挥刀砍断身边的铁链，铁链 “哗啦” 散开，绊倒了冲上来的三个卫兵：“孟公子来得正好！这龟孙子突然带着人包围我们，说我们是刺杀金楼主的刺客！”
骨勒明慧往前一步，银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手里的重刀比寻常弯刀长半尺，刀背镶着七颗铜钉，正是流沙国皇室侍卫的标配 “七钉刀”。“孟露桥，束手就擒吧。” 他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金楼主说了，只要你交出密信，再说出桃花秘语的真相，我可以保你身边这些人不死。”
“金楼主？” 唐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双镖在掌心转了圈，“你个流沙国皇室的狗，啥时候成了金雪柳的奴才？”
骨勒明慧的嘴角勾起抹冷笑，重刀往地上一顿，“当” 的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良禽择木而栖。金楼主许我流沙国兵权，等她掌控皇室，我就是流沙国的兵马大元帅。倒是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柳七爷，“柳七爷，你以为耶律闻笛真能护着你？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住，迟早是金楼主的阶下囚。”
“放屁！” 柳七爷怒吼着挥刀冲上去，刀光劈向骨勒明慧的面门。骨勒明慧不慌不忙，重刀往上一抬，“铛” 的一声将弯刀震开，顺势一脚踹在柳七爷胸口。柳七爷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
“七爷！” 李暗香想去扶他，却被两个雪狼卫缠住。她的短刀在流沙国弯刀间游走，虽不落下风，却也脱不开身。
韦小月的银铃突然炸响，三枚银针带着风声射向骨勒明慧的眼睛。骨勒明慧头一偏，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后面的廊柱上，针尖没入半寸。“小丫头片子，找死！” 他反手一刀劈向韦小月，刀风带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
“小心！” 唐豹飞身挡在韦小月身前，双镖交叉架住重刀。巨大的力道让他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虎口瞬间裂开，鲜血顺着镖身往下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绿身影如飞燕般掠过，剑光带着破空声直取骨勒明慧的手腕。欧阳楚月的玉女剑在晨光下划出半轮弧光，正是峨眉剑法的 “燕飞式”—— 剑影如蝶翼翻飞，看似轻盈却暗藏杀机，恰好避开重刀的锋芒，剑尖直指骨勒明慧握刀的麻筋。
“来得好！” 骨勒明慧怒吼一声，重刀猛地回劈。欧阳楚月却不与他硬碰，脚尖在他刀背上轻轻一点，身形陡然拔高，长剑顺势往下刺，剑穗上的流云纹饰扫过他的脸颊。
这一刺角度刁钻，骨勒明慧只能后仰躲避。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唐豹突然从地上弹起，双镖脱手飞出，银亮的镖身在空中划出两道直线，精准地钉向骨勒明慧的咽喉！
“铛铛！” 骨勒明慧用重刀挡开双镖，却被震得后退三步。欧阳楚月趁机落地，长剑横在他颈前，与唐豹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仿佛有电流划过 —— 这是千百次并肩作战练出的默契，无需言语，便知对方下一步要出什么招。
“撤！” 骨勒明慧知道讨不到便宜，重刀一挥示意撤退。雪狼卫们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巷口。他临走前深深看了孟露桥一眼，眼神里的阴鸷像毒蛇的信子，“密信藏不住的，你们迟早是金楼主的囊中之物。”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柳七爷被李暗香扶着坐下，脸色苍白如纸；唐豹的手腕还在流血，欧阳楚月正用布条给他包扎，动作轻柔得不像她；韦小月蹲在地上捡银铃，指尖微微发颤。
孟露桥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檀木盒：“我们得赶紧看看密信。”
众人围拢过来，目光都落在木盒上。薛水晶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对孟露桥点头：“打开吧。”
孟露桥解开盒上的铜锁，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用汉沙两种文字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几处用血画的圈。
“这是当年的勾结名单。” 薛水晶指着最上面的名字，“这个‘鬼手唐’就是唐门的人。”
唐巧巧的脸 “唰” 地白了，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个名字：“鬼手唐…… 我爹说过，我失踪的大伯年轻时就叫这个绰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啪嗒滴在羊皮纸上，“他当年奉命去流沙国执行任务，从此杳无音信，师门都说他叛逃了……”
“巧巧……” 唐豹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着那个名字，又看看哭得浑身发抖的唐巧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唐门最看重门规，叛逃者死不足惜，可这人是巧巧的亲大伯，是他们的长辈。
唐巧巧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唐豹：“唐豹哥，我们要帮亲还是帮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要是大伯真的勾结金雪柳，我们…… 我们是不是该清理门户？”
唐豹沉默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帮孟公子。” 他看向孟露桥，眼神坚定，“我信他，他不会让我们选错。”
欧阳楚月拍了拍唐巧巧的肩膀，墨绿劲装的袖口蹭掉她脸颊的泪水：“有我们在。不管你大伯是什么人，总有弄清真相的一天。就算他真的犯了错，也该由我们唐门自己处置，轮不到金雪柳来指手画脚。”
唐巧巧看着欧阳楚月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孟露桥温和的目光，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嗯，我听你们的。”
孟露桥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这里还写着，金雪柳的母亲当年不仅拉拢了中原武林，还在流沙国皇室安插了眼线。” 他指着其中一行字，“‘狼穴有鼠，食骨噬心’，看来当年的内鬼不止一个。”
“难怪骨勒明慧这么嚣张。” 柳七爷咳出一口血沫，“他肯定知道不少皇室的秘密，才敢投靠金雪柳。”
宁若雪忽然指着羊皮纸的角落：“这里有个标记，和我们在断雪城墙上看到的桃花印记很像，只是多了个箭头。”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在角落发现个小小的桃花印记，箭头指向西北方，旁边写着 “月落时，沙起处”。
“这是什么意思？” 韦小月挠了挠头，“难道还有别的秘密？”
薛水晶的脸色变得凝重：“这可能是金雪柳母亲留下的后手。当年她交给我密信时说过，万一她出事，会有个‘清道夫’来收拾残局。”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一直以为是句玩笑，现在看来，这‘清道夫’很可能就藏在箭头指的方向。”
孟露桥将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回紫檀木盒：“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查清楚。当务之急是离开断雪城，找个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他看向柳七爷，“七爷，您知道城外有什么隐蔽的落脚点吗？”
柳七爷想了想，道：“往西北走五十里，有个废弃的烽火台，是当年流沙国监视沙漠的哨卡，只有一条路能上去，易守难攻。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落脚。”
“好。” 孟露桥点头，“唐兄，你和欧阳姑娘断后，我们先带薛前辈和七爷走。记住，别跟丢了，我们在烽火台等你们。”
唐豹和欧阳楚月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唐豹将双镖重新握紧，伤口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放心，我们很快就到。”
众人兵分两路，孟露桥带着薛水晶、柳七爷等人往城外走，唐豹和欧阳楚月则故意弄出些动静，吸引可能的追兵。晨曦中的断雪城渐渐苏醒，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谁也没注意到这群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的人，正带着足以颠覆流沙国的秘密，悄然消失在城门方向。
唐豹看着孟露桥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忽然对欧阳楚月说：“要是…… 要是巧巧的大伯真的叛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欧阳楚月的剑尖在地上轻轻划着，沉默了片刻才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真相。唐门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她抬头看向唐豹，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就像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吸迷魂烟一样，我也相信孟公子能找到真相。”
唐豹看着她被晨光照亮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你说得对。走，咱们也赶紧跟上，别让他们等急了。”
两人并肩往城外走去，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依偎的线。他们都知道，前路还有无数的谜团和危险在等着，但只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而那藏在紫檀木盒里的秘密，以及那个神秘的 “清道夫”，都像沙漠深处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