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A市最不缺的就是灯火。可成氏控股顶楼的景观灯偏要选在这时候玩“省电模式”，整个天台黑得跟锅底似的，只留一条应急灯带在地面蜿蜒，像谁给夜猫子画的跑道。
跑道尽头摆着一张折叠长桌，盖着一次性的白色桌布，风一吹，桌布飞扬，活像廉价恐怖片里的招魂幡。左边坐着成硕韩，右边坐着红姐——一个裹着绷带、一个贴着退烧贴，伤兵对病号，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医院病友联欢会。
桌布上摊着两份合同，封面鎏金大字《对赌协议书》，副标题更小更闪：【0713完整无缺版】。
“完整无缺”五个字被加粗加红，旁边还有括号备注：完整指“能继续骂他”。
——这是甲方成硕韩亲自撰写的灵魂条款，按他的原话：“要杀要剐随你们，但必须给她留张嘴，我想听她说傻逼。”
红姐用没受伤的左手捏着钢笔，笑得比哭还难看：“成总，您这是买人还是买语音包？”
“都有。”男人打了个响指，助理立刻递上雪茄，被他摆手拒了——嗓子还烧着，得养生，“我出钱，你们出力，收益三七，我三你七，条件只有一个：活的。”
红姐挑眉：“活捉比暗杀贵，三七？你良心不会痛？”
“会痛，但一想到能听见她骂我，就莫名止痛。”
红姐：“……”
她决定不再跟恋爱脑废话，低头看合同核心条款——
【第一条：目标必须完整无缺交付，缺根头发扣尾款10%；缺张嘴——合同直接撕毁。】
【第二条：成氏提供实时坐标，组织负责武力活捉；运输途中若出现逃跑、自残、骂人过度导致嗓子哑，都算售后，由乙方全包。】
【第三条：交付后24小时内，甲方拥有“专属对骂权”，乙方不得干预；若目标拒绝开口，甲方有权退货退款。】
红姐嘴角直抽，把钢笔往桌上一摔：“第三条过分了啊！她要不骂你，我还得负责劝她骂？我杀手不是情感电台！”
成硕韩微笑：“加钱。”
“加多少？”
“每骂一句，我额外奖励乙方一万，脏字翻倍，带成语翻三倍。”
红姐秒速捡起钢笔：“成交！我可以亲自劝她骂，骂到您破产。”
男人也笑，灯光太暗，衬得那口白森森的牙像刚开封的刀：“求之不得。”
——甲方·恋爱脑晚期，乙方·KPI疯子，双方友好握手，场面一度像邪教现场。
签字盖章，一式两份，成硕韩特意用了叶洁同款黑色圆珠笔——就是上回在警局写“傻逼”的那支，他偷带出来了，如今拿来签买卖合同，仪式感满满。
红姐一按印泥，HR-006章落下，鲜红似血。她抬眼，目光闪了闪：“成总，提醒你一句——0713最擅长反杀KPI，你这点小算盘，她可能看不上。”
“我买的不是算盘，”男人收起合同，声音低而柔，“是售后。”
红姐：“……”
她决定放弃治疗，抬手示意手下把合同装进文件箱。箱子上贴着物流单，收货地址：【待定·0713未来身边】。
——交割地点空白，因为没有人知道叶洁下一秒会出现在哪。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合同刚被扫描，PDF就已经躺进某个加密云端。叶洁远程登录，下载，重命名：《让买家互撕·项目可行性报告》。
她坐在公海方向的渔船船舱，一边啃苹果，一边浏览合同条款，眸光凉凉，嘴角却翘。
“每骂一句奖励一万？”她轻声笑，像听了个冷笑话，“好啊，先让你们付个定金。”
——十分钟后，成硕韩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彩信，只有一张图：合同第一页，空白处被人用红色马克笔写了一行漂亮小楷——
【傻逼。】
字数统计：1脏字+0成语=2万。
附言：定金已收，请打到以下账户——海外匿名子账户，开户名：温柔刀。
成硕韩盯着屏幕，愣了三秒，忽地笑出声，越笑越大，笑得退烧贴都皱起：“她骂我……还自带计费系统。”
他抬手，冲财务群发消息：“打钱，两万，备注：挨骂定金。”
财务总监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泼屏幕上——挨骂还要付款，这项目要是年度审计，得放在“其他收益”还是“营业外支出”？
另一边，红姐也收到同款彩信，她正坐在车里给自己打止血针，一看内容差点扎歪血管：“？？？这就开始营业了？”
她赶紧登录内部系统，把叶洁的“骂人绩效”手动+1，尾款预算默默上调两万，顺带在备注栏写：【目标已主动履约，甲方预付愉快】。
系统提示音：【0713收益+2万，当前积分：52】
红姐：“……”
她第一次有种“自己被反向KPI”的错觉——好像不是他们在追杀叶洁，是叶洁在追杀他们的钱包。
而此刻，渔船甲板，叶洁合上电脑，对海胆弟弟道：“走吧，去公海。买家付定金，卖家得发货。”
少年兴奋：“发货？卖谁？”
“卖我自己。”她伸个懒腰，声音散在海风里，“附带售后服务——让他们互相掐到破产。”
月光落在她脚边，像一条银色钢丝，一路连到天尽头。
组织与霸总第一次联手，买的却是同一把温柔刀。
而刀，已经准备好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