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巨港惊变,义断海疆
书名:大明海权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9167字 发布时间:2025-10-18

《大明海权》

 

第一卷 龙江启航,云帆高张

 

第五章 巨港惊变,义断海疆

 

舰队驶离泗水港后,一路向西航行。南风渐劲,将“大明号”的巨帆鼓得如垂天之云,船首劈开湛蓝的海水,激起两道雪白的浪涛,如同巨龙吐息,绵延数里。甲板上,将士们正借着海风晾晒被褥,商人们则围在货舱口清点新收的胡椒——那些晒干的胡椒颗粒饱满,呈深褐色,散发着浓郁的辛香,装在麻袋里堆得像小山一般,沈荣估算着,仅这一趟爪哇之行,收购的香料便已足够填补此次远航的半数开销。

 

刘钦天依旧每日守在观星台上,只是脸上的忧色比在泗水港时更重了几分。这日傍晚,他拿着星图与测风仪匆匆走进指挥舱,躬身对正凭窗远眺的郑和道:“总兵官,根据星象与洋流推算,明日未时便可抵达苏门答腊国的巨港。只是……沿途观测到的洋流有些异常,且接连三日未见过往商船,连近海的渔民都寥寥无几,恐怕巨港那边出了变故。”

 

郑和接过星图,指尖落在苏门答腊国的标记上——那里被朱砂标注着“南洋咽喉,香料中枢”,巨港作为苏门答腊最大的港口,历来是南洋商船的必经之地,寻常时日即便在远海也能望见往来的船只,如今这般沉寂,确实反常。

 

“传令下去,”郑和放下星图,目光沉凝,“舰队减速,派五艘苍山船分五路侦查,前出三十里探查巨港动静,务必摸清情况。另外,让各船加强戒备,福船的红衣大炮装填实弹,随时准备应战。”

 

“末将领命!”王景弘躬身应道,转身大步离去,甲胄碰撞的脆响在舱内回荡,带着几分凝重。

 

次日未时,舰队抵达巨港外海。远远望去,巨港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港口入口处的灯塔歪斜着,塔身焦黑,显然曾遭过火灾;往日里桅杆林立的码头此刻空空荡荡,只有几艘残破的商船搁浅在滩涂上,船身布满弹孔,桅杆折断,如同垂死的巨鲸伏在海面。

 

“总兵官,情况不对!”瞭望哨的士兵高声喊道,声音带着惊惶,“港口内看不到人影,岸边的房屋有焚烧痕迹,好像……好像经历过战火!”

 

郑和举起黄铜望远镜,镜中景象让他眉头紧锁:巨港的城墙坍塌了大半,城墙上布满箭痕与炮孔;岸边的商铺门窗破碎,货物散落一地,有的还在冒着青烟;海面上漂浮着断裂的船板与木桶,偶尔能看到浮尸随波逐流,场面惨烈堪比泗水港混战之初。

 

就在这时,五艘侦查的苍山船疾驰而回,为首的校尉李敢纵身跳上“大明号”甲板,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沙哑:“总兵官!巨港被海盗占了!是南洋最大的海盗团伙,首领名叫陈祖义,手下有三千海盗、五十余艘战船,三天前突袭了巨港!”

 

“陈祖义?”郑和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此人名声他早有耳闻,原是广东潮州人,因犯事逃亡南洋,纠集亡命之徒组成海盗团伙,在马六甲海峡与苏门答腊海域劫掠商船,手段狠辣,连西洋诸国的商船都敢袭击,是南洋商路的一大祸害。

 

“详细说来。”郑和沉声道。

 

“是!”李敢咽了口唾沫,继续禀报道,“据逃到附近岛屿的渔民说,陈祖义三天前率领海盗船队突袭巨港,苏门答腊国王苏丹·马哈茂德率士兵抵抗,却不敌海盗的炮火,巨港城破后,海盗们烧杀抢掠,国王战死,王子穆罕默德带着残余士兵逃进了内陆的热带雨林;陈祖义占据巨港后,不仅劫掠了港口内所有商船,还扣押了各国商人作为人质,索要赎金,如今正派人在附近海域巡逻,搜寻逃亡的百姓与商船!”

 

“海盗猖獗,竟敢屠戮藩属,阻断商路!”王景弘怒不可遏,猛地按在腰间刀柄上,指节泛白,“总兵官,陈祖义这等贼寇,比爪哇的部落首领更可恨!末将请命率舰队进攻,踏平巨港,将这伙海盗一网打尽,为苏门答腊国王报仇!”

 

郑和却未立刻应允,目光依旧紧盯着巨港方向,指尖轻轻敲击着船舷栏杆。陈祖义能在南洋立足多年,绝非寻常海盗可比,其战船虽不及大明福船坚固,却轻便灵活,且熟悉海域地形,贸然进攻恐难奏效。

 

“刘钦天,”郑和转头看向一旁的钦天监官,“巨港附近的海域地形如何?可有暗礁或浅滩?”

 

刘钦天立刻上前,指着星图上巨港周边的海域道:“回总兵官,巨港港内水深足够,可容福船驶入,但港口入口处有三处暗礁,只能容三艘战船并行;港外东侧有一片浅滩,涨潮时可通小船,退潮后则搁浅,是伏击的绝佳地点。陈祖义若在此设防,我军强攻恐会吃亏。”

 

郑和点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陈祖义占据巨港,无非是贪图财富与人质。他既知我大明舰队到来,必定会有所防备,甚至可能设下埋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先派人假意谈判,麻痹他的警惕,再趁机突袭,一举破敌。”

 

说完,他看向通译官陈明:“陈明,你再辛苦一趟,扮作西洋商人的使者,带着少量赎金前往巨港,面见陈祖义,就说听闻他扣押了商人,愿献上赎金赎回人质,请求他开放港口,允许商船停靠。记住,态度要恭敬,务必让他相信你是来谈判的,探清他战船的布防与人质的关押地点。”

 

陈明躬身应道:“小人遵令!定不辱使命!”他立刻换上一身阿拉伯商人的服饰,头戴白色头巾,身着长袍,带着两名假扮随从的士兵,乘坐一艘小船,朝着巨港驶去。

 

半个时辰后,小船缓缓返回,陈明登上“大明号”,脸上带着几分庆幸与凝重:“总兵官,陈祖义果然设了埋伏!他在港口入口的暗礁旁藏了十艘快船,港外浅滩处也埋伏了十五艘战船,只等我们驶入港口便发动攻击。另外,他将扣押的各国商人关在港口西侧的仓库里,派了两百名海盗看守,还放言若大明舰队敢进攻,便立刻杀了所有人质!”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贼寇!”郑和冷笑一声,眼中杀意尽显,“既然他冥顽不灵,便休怪我大明水师不留情面!景弘,你率二十艘苍山船,趁涨潮时从东侧浅滩迂回,绕到海盗战船后方,待我军正面进攻时,从背后突袭,截断他们的退路;刘钦天,你负责指挥五艘福船,正面进攻港口入口,用红衣大炮轰击暗礁旁的快船,为舰队开辟航道;沈荣,你率十艘补给船在后方待命,负责接应人质与伤员;本帅则率领剩余舰船,从港口正面攻入,直捣陈祖义的老巢!”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舱外的海风都似停滞了片刻。

 

酉时三刻,涨潮时分。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巨港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王景弘率领二十艘苍山船,趁着暮色与涨潮的掩护,悄然驶向东侧浅滩,船帆收至最小,船桨轻轻划水,几乎听不到声响,如同二十条黑色的游鱼,潜入了浅滩附近的海域。

 

与此同时,刘钦天指挥的五艘福船缓缓驶出舰队阵列,朝着港口入口驶去。船身稳重如泰山,甲板上的红衣大炮缓缓抬起,炮口对准了暗礁旁埋伏的海盗快船。

 

“轰!轰!轰!”三声巨响划破暮色,三枚炮弹呼啸着飞向暗礁旁的快船。海盗们猝不及防,一艘快船被炮弹直接击中,船身瞬间断裂,海盗们惨叫着坠入海中;另外两艘快船被炮弹激起的水柱掀翻,转眼便沉入海底。

 

“不好!大明舰队进攻了!”暗礁旁的海盗们惊慌失措,纷纷挥舞着刀枪,想要驾船反击。但不等他们调整船头,福船再次开火,密集的炮弹如同暴雨般落下,将剩余的快船一一击沉,港口入口处的海面瞬间布满了战船残骸与浮尸。

 

“杀!冲进去!”王景弘在东侧浅滩见正面已发起进攻,立刻下令出击。苍山船纷纷升起船帆,借着涨潮的推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浅滩,朝着海盗埋伏在港外的战船疾驰而去。海盗们正专注于正面的战斗,根本没料到背后会有突袭,待发现苍山船时,已为时已晚。

 

“轰!”一艘苍山船的火炮击中了海盗战船的船尾,船尾瞬间燃起大火,海盗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的被大火吞噬,有的则跳进海中,却被苍山船上的士兵用弓箭射杀。王景弘手持长刀,亲自登上一艘海盗战船,刀光闪烁间,几名海盗应声倒地,鲜血溅满了他的铠甲,却丝毫未减他的杀气。

 

港口内,陈祖义正站在自己的旗舰上指挥战斗,见大明舰队攻势凶猛,不仅突破了港口入口的埋伏,还从背后发起突袭,顿时又惊又怒。他原本以为凭借暗礁与浅滩的埋伏,能将大明舰队挡在港外,却没想到大明水师不仅火炮威力惊人,战术更是精妙,短短半个时辰,他的二十余艘战船便已被击沉大半。

 

“首领,不好了!大明舰队冲进来了!”一名海盗慌张地跑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的战船抵挡不住了,快逃吧!”

 

陈祖义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逃?我陈祖义在南洋横行多年,还从未怕过谁!传我命令,把那些人质带上来,架到船舷边!大明人若再敢进攻,便杀了所有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

 

很快,两百余名各国商人被海盗们押到了旗舰的船舷边,他们中有阿拉伯商人、印度商人,还有几名大明的商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带恐惧,脖子上架着锋利的弯刀,只要海盗手起刀落,便会人头落地。

 

“郑和!”陈祖义站在船舷上,高声喊道,声音带着嚣张与威胁,“你若再敢进攻,我便杀了这些人质!立刻撤军,留下十万两白银作为赎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正在指挥舰队进攻的郑和听到喊声,抬头望去,见人质被押在船舷边,眉头顿时皱起。他深知,这些人质若有闪失,不仅会影响大明的声誉,还会让西洋诸国对大明心生不满,不利于后续的远航与贸易。

 

“暂停进攻!”郑和高声下令,舰队的炮火顿时停了下来,海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海风的呼啸与海盗们的叫嚣。

 

郑和登上“大明号”的船楼顶层,目光直视陈祖义,声音威严如钟:“陈祖义,你本是大明子民,却逃亡南洋为寇,劫掠商船,屠戮藩属,已是罪大恶极!如今还敢扣押人质,威胁大明水师,更是死不足惜!本帅劝你立刻释放人质,束手就擒,尚可留你全尸;若你执迷不悟,本帅定将你碎尸万段,荡平你的老巢,让你在南洋再无立足之地!”

 

陈祖义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郑和,少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在乎这些人质,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现在就杀了他们!”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一名海盗立刻举起弯刀,对准了一名大明商人的脖子,刀刃已划破皮肤,渗出鲜血。

 

“住手!”郑和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知道,陈祖义已是穷途末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强行进攻,人质必定遭殃。

 

就在这时,一名苍山船的校尉匆匆跑来,躬身禀报道:“总兵官!王将军已率部绕到海盗旗舰后方,请求是否发起突袭!”

 

郑和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告诉景弘,暂缓突袭。陈明,你再去一趟,就说本帅同意他的条件,但需先释放一半人质,待赎金送到,再释放剩余人质。务必拖延时间,等待时机。”

 

陈明领命,再次乘坐小船前往海盗旗舰。不多时,他返回禀报:“总兵官,陈祖义同意先释放一半人质,但要求我们半个时辰内将五万两白银送到他的旗舰上,否则便杀了剩余人质。”

 

“好!”郑和点头,对沈荣道,“沈荣,你立刻从货舱中取出五万两白银,装在小船上,派十名士兵护送,送到陈祖义的旗舰上。记住,让士兵们暗中携带短刀,伺机而动。”

 

沈荣立刻下去准备,不多时,一艘装满白银的小船便朝着海盗旗舰驶去。陈祖义见白银送到,果然信守承诺,释放了一百余名人质。这些人质跌跌撞撞地跑向大明舰队,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就在小船靠近海盗旗舰,士兵们准备卸货时,王景弘率领的苍山船突然从海盗旗舰后方发起突袭!“轰!轰!轰!”数枚炮弹精准地击中了海盗旗舰的船尾,船尾瞬间燃起大火,桅杆轰然倒塌,砸在甲板上,压死了数名海盗。

 

“不好!有埋伏!”陈祖义大惊失色,连忙下令反击。但此时大明舰队的正面攻势也再次发起,福船的红衣大炮密集地轰击着海盗旗舰,苍山船则趁机靠近,士兵们手持长枪,纵身跳上海盗战船,与海盗们展开激烈的厮杀。

 

押在船舷边的剩余人质见状,也纷纷反抗起来,有的抢夺海盗的弯刀,有的推倒海盗,混乱中,不少人质趁机跳下战船,朝着大明舰队游去。

 

陈祖义见大势已去,心中涌起一丝绝望。他知道,今日若不逃走,必定会死在大明水师手中。于是,他趁乱跳上一艘小船,带着几名亲信,想要从港口西侧的水道逃走。

 

“陈祖义,哪里逃!”郑和早已识破他的企图,亲自率领一艘苍山船追了上去。苍山船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陈祖义的小船。郑和手持长刀,纵身跳上小船,刀光一闪,便将两名亲信斩杀。

 

陈祖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拔出弯刀,朝着郑和砍来。郑和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反手一刀,便将陈祖义的弯刀打落在地,随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喝令士兵将他捆绑起来。

 

“郑和!你敢抓我!我在南洋还有同伙,他们定会为我报仇!”陈祖义被捆绑着,依旧嘴硬地叫嚣着。

 

郑和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声音冰冷:“你的同伙?本帅会一一将他们荡平,让南洋再无海盗!”

 

随着陈祖义被擒,剩余的海盗们群龙无首,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大明水师顺利占领巨港,解救了所有被扣押的人质,缴获了海盗的五十余艘战船与大量的金银财宝。

 

次日清晨,巨港的百姓与逃进内陆的残余士兵在王子穆罕默德的带领下,返回了巨港。当他们看到陈祖义被五花大绑地押在码头,大明水师的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修复房屋时,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感激与敬畏。

 

穆罕默德身着破旧的王宫服饰,走到郑和面前,深深鞠躬,眼中含着泪水:“多谢总兵官为我国报仇雪恨,救百姓于水火!苏门答腊国愿臣服大明,永为藩属,岁岁朝贡,绝无二心!”

 

郑和连忙扶起他,温声道:“王子不必多礼。剿灭海盗,保护藩属,是大明水师的职责。如今陈祖义已被擒获,巨港安全无忧,你当尽快稳定局势,安抚百姓,修复港口,恢复商路。”

 

“是!”穆罕默德恭敬地应道,立刻下令组织百姓清理战场,修复房屋与码头。

 

接下来的几日,舰队在巨港休整。工匠们帮助苏门答腊百姓修复城墙与码头,将士们则协助维持秩序,追捕残余的海盗;沈荣则再次忙碌起来,与各国商人签订贸易订单——经历了海盗之祸,商人们对大明水师更加信任,纷纷与沈荣签订长期贸易协议,不仅订购了大量的丝绸、瓷器,还承诺将苏门答腊的香料、象牙优先卖给大明商船。

 

五日之后,舰队休整完毕,准备启航前往满剌加国。离别之际,穆罕默德率领文武百官与百姓们来到码头送行,他捧着一枚用纯金打造的王冠,递给郑和:“总兵官,这是我国的传国王冠,象征着苏门答腊国的最高权力。今日我将它献给大明皇帝陛下,以此证明苏门答腊国臣服大明的决心!今后,巨港便是大明水师在南洋的落脚点,凡大明舰队所需,苏门答腊国定当全力相助!”

 

郑和接过王冠,郑重地说道:“王子的心意,本帅定会禀报陛下。本帅走后,你要好好治理国家,发展贸易,让百姓安居乐业。若有海盗再来侵扰,可即刻派人向大明驿馆求援,大明水师定会火速驰援。”

 

“臣遵令!”穆罕默德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随着一声“启航”的令下,“大明号”的巨帆再次升起,百余艘舰船缓缓驶离巨港码头,朝着满剌加国方向驶去。

 

海风裹挟着苏门答腊特有的豆蔻香气,拂过“大明号”的船楼。郑和立于顶层甲板,手中摩挲着那枚纯金王冠——王冠上镶嵌着七颗鸽卵大的蓝宝石,阳光折射下泛着深邃的光泽,不仅是苏门答腊的权力象征,更是大明威仪远播南洋的见证。他低头望向舱内被关押的陈祖义,那海盗首领此刻瘫坐在铁链上,昔日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惶恐与不甘,与昨日被擒时的叫嚣判若两人。

 

“总兵官,”王景弘走上甲板,甲胄上的血迹已擦拭干净,却仍带着几分战场的凛冽,“陈祖义的余党已尽数肃清,共俘获海盗一千二百余人,缴获战船三十七艘,还有从各国商船上劫掠的丝绸、瓷器百余箱。如何处置这些海盗,还请总兵官示下。”

 

郑和目光转向远方的海平面,沉声道:“陈祖义罪大恶极,屠戮藩属、劫掠商路,待返回大明后,当押解至京城,交由陛下亲自发落,以儆效尤。至于其余海盗……凡真心悔改者,可编入水师辅船,负责船只修缮与物资搬运;若冥顽不灵,便罚往巨港驿馆服劳役,参与港口修建,也算为苏门答腊百姓赎罪。”

 

“末将明白!”王景弘躬身领命,心中暗自赞叹——郑和此举既彰显了大明的威严,又给予了海盗改过自新的机会,正是“威德并施”的治军之道。

 

舰队西行三日,海面愈发开阔,海水从深蓝渐变为澄澈的靛蓝,偶尔能看到成群的飞鱼掠过海面,翅膀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刘钦天每日观测星象,调整航线,这日午后,他手持星图匆匆来报:“总兵官,前方便是满剌加海峡!过了海峡,便是满剌加国的都城,预计明日辰时便可抵达。”

 

郑和接过星图,指尖划过满剌加海峡的标记——这里是南洋通往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商船往来密集,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是此地素来混乱,既有土著部落盘踞,又有西洋商船穿梭,更有海盗潜伏,局势比爪哇、苏门答腊更为复杂。

 

“传令各船,进入海峡后务必谨慎,加强戒备。”郑和沉声道,“派三艘苍山船在前开路,密切留意海峡两侧的动静,防止海盗伏击。另外,让沈荣准备些丝绸、瓷器作为礼物,满剌加国是首次接触大明,需先示以诚意。”

 

次日辰时,舰队驶入满剌加海峡。海峡两侧山峦叠翠,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直抵海岸,林间不时传来鸟鸣与猿啼,与南洋的碧海蓝天相映成趣。只是这静谧之下,却暗藏危机——海峡狭窄处仅容五艘战船并行,两侧山崖陡峭,极易设伏。

 

“总兵官,前方发现船队!”瞭望哨的士兵高声喊道。郑和举起望远镜,只见海峡前方驶来十余艘战船,船身狭长,船头雕刻着狰狞的兽首,甲板上的士兵手持弯刀与弓箭,气势汹汹地朝着舰队驶来。

 

“是满剌加的土著部落?还是海盗?”王景弘眉头紧锁,手按刀柄,随时准备下令迎战。

 

就在这时,那支船队渐渐靠近,为首的战船上飘扬着一面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头金色的猛虎。“是满剌加的‘猛虎部落’!”通译官陈明连忙说道,“此部落是满剌加最强大的部落,首领名叫拜里迷苏剌,占据着海峡东侧的港口,素来蛮横,经常劫掠过往商船,连西洋的葡萄牙商船都敢招惹!”

 

说话间,猛虎部落的战船已驶至舰队前方,为首的拜里迷苏剌立于船头——他身材魁梧,身着虎皮战甲,腰间佩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脸上画着狰狞的虎纹,眼神凶狠如虎,直视着“大明号”上的郑和。

 

“来者何人?竟敢闯入我猛虎部落的海域!”拜里迷苏剌高声喝问,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立刻停船,献上船上的一半货物作为过路费,否则别怪我将你们的战船击沉,葬身海底!”

 

王景弘怒极反笑,刚要下令开火,却被郑和抬手阻止。郑和缓步走到船舷边,目光平静地看向拜里迷苏剌,声音威严却带着几分温和:“本帅乃大明总兵官郑和,奉永乐皇帝之命,率舟师出使西洋,途经满剌加海峡,并非有意冒犯。你若愿为大明引路,护送舰队前往满剌加都城,大明愿以丝绸百匹、瓷器百件相赠,还可开放商路,让你部落的香料、象牙远销大明,换取所需之物。”

 

“大明?”拜里迷苏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遥远的东方国度,也敢与我猛虎部落谈条件?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猛地拔出弯刀,高声下令,“兄弟们,进攻!把他们的货物抢过来,杀了这些外来者!”

 

部落士兵们纷纷响应,挥舞着刀枪,驾着战船朝着大明舰队冲来。王景弘早已按捺不住,高声下令:“福船开火!苍山船迎敌!让这些蛮夷知道大明水师的厉害!”

 

“轰!轰!轰!”三枚炮弹呼啸着从福船炮口射出,精准地落在猛虎部落的战船前方,激起数丈高的水柱,浪花飞溅,将战船上的士兵淋成了落汤鸡。拜里迷苏剌脸色骤变——他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火炮,心中的嚣张顿时被震惊取代。

 

“停船!快停船!”拜里迷苏剌连忙下令,战船纷纷停下,士兵们脸上满是惶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

 

郑和见状,对陈明道:“再去一趟,告诉他,大明无意与他为敌,但也绝不畏惧挑衅。若他愿意臣服,大明可册封他为满剌加宣抚使,承认他的部落地位;若他执迷不悟,便休怪大明水师不客气。”

 

陈明领命,乘坐小船前往猛虎部落的战船。不多时,他返回禀报:“总兵官,拜里迷苏剌愿意臣服!他说之前是一时糊涂,冒犯了大明威仪,恳请总兵官原谅,愿为大明舰队引路,前往满剌加都城。”

 

郑和点头,对王景弘道:“传令舰队继续前进,让拜里迷苏剌的战船在前引路。告诉各船,保持警惕,以防有诈。”

 

在猛虎部落战船的引路下,舰队顺利通过满剌加海峡,于午时抵达满剌加都城。都城港口远比巨港繁华,码头上桅杆林立,各国商船往来穿梭,有阿拉伯的三角帆船,有印度的独木舟,还有西洋的多桅商船,商人们操着不同的语言,忙着装卸货物,一派热闹景象。

 

满剌加国王苏丹·阿卜杜勒早已率领文武百官在码头等候,见到大明舰队驶来,连忙率领众人躬身行礼:“满剌加国王阿卜杜勒,拜见大明总兵官!欢迎大明舰队莅临满剌加,愿大明与满剌加永结友好!”

 

郑和走下“大明号”,扶起阿卜杜勒,温声道:“国王不必多礼。本帅奉大明皇帝之命,出使西洋,途经满剌加,特来拜访,愿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互通有无。”

 

阿卜杜勒大喜过望,连忙邀请郑和等人前往王宫赴宴。王宫建在海边的高地上,用白色的珊瑚石砌成,屋顶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宴席上,满剌加国献上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烤乳猪、咖喱饭、椰子糕,还有用香料酿造的美酒,味道醇厚,香气浓郁。

 

席间,阿卜杜勒起身举杯,对郑和道:“总兵官,满剌加地处南洋要道,却常年受周边部落侵扰,还有海盗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听闻大明水师平定了爪哇战乱,剿灭了海盗陈祖义,威震南洋,臣愿率领满剌加国臣服大明,永为藩属,恳请大明庇护!”

 

郑和放下酒杯,目光坚定地说道:“国王放心,大明皇帝仁厚,向来爱护藩属。若满剌加真心臣服,大明不仅会派水师驻守海峡,保护商路安全,还会帮助你们修建城池、发展贸易,让满剌加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阿卜杜勒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率领文武百官跪地行礼:“臣阿卜杜勒,率满剌加国文武百官,愿臣服大明,岁岁朝贡,永为大明藩属!谢大明皇帝陛下!谢总兵官!”

 

次日,满剌加国举行了隆重的臣服仪式。阿卜杜勒将象征国家权力的金印献给郑和,正式归顺大明。郑和则代表大明皇帝,册封阿卜杜勒为满剌加国王,赐印玺、冠服,并宣布在满剌加海峡设立水师驿站,派遣五百名明军将士驻守,负责维护海峡秩序,保护过往商船。

 

接下来的五日,舰队在满剌加休整。沈荣再次忙碌起来,与满剌加的商人签订了大量贸易订单,收购了胡椒十五万斤、香料八万斤,还与阿拉伯商人达成协议,将大明的丝绸、瓷器通过阿拉伯商路远销欧洲,换取欧洲的玻璃、钟表等特产。

 

离别之际,阿卜杜勒率领百姓来到码头送行,他捧着一个精致的香料匣子,递给郑和:“总兵官,这是满剌加最珍贵的龙涎香,献给总兵官与大明皇帝陛下。今后,满剌加便是大明在南洋的门户,凡大明舰队所需,臣定当全力相助!”

 

郑和接过香料匣子,笑着说道:“多谢国王。本帅返回大明后,定会将你的忠心禀报陛下,为你请赏。本帅走后,你要好好治理国家,发展贸易,与周边部落和睦相处。大明水师会永远守护满剌加,守护南洋商路。”

 

“臣遵令!”阿卜杜勒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随着一声“启航”的令下,“大明号”的巨帆再次升起,百余艘舰船缓缓驶离满剌加港口,朝着印度洋深处的古里国驶去。

 

站在船楼顶层,郑和望着渐渐远去的满剌加海岸,心中感慨万千。从占城到爪哇,从苏门答腊到满剌加,南洋诸国相继臣服,大明的海疆已从东海延伸至南洋,商路畅通,威仪远播。但他知道,这只是远航的一小步,前方还有更广阔的印度洋,还有古里、天方、木骨都束等遥远的国度等待着他们去探索,还有更艰巨的使命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海风渐劲,吹起郑和的官袍,他的目光望向遥远的西方,眼中满是坚定与憧憬。阳光洒在“大明号”的船帆上,将“日月旗”映照得格外鲜艳,如同在宣告着一个属于大明的海权时代,正在这片广阔的海洋上,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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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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