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冯翠香一家,我坐在炕边,捏着手里的一千块还没回过神。冯大姨说这是谢我给刘老五散妖气的红包,可我怎么看,都像我武术表演赛该得的奖金。
贴身T恤早被汗浸透,黏在身上难受,我简单冲了冲,换了身干净衣服。拉开窗帘时,就见想抱猫的裴良还顶着树转圈,活像被钉在了原地。不知怎的,瞧见这场景,我脑子里就蹦出句歌:“毛驴拉磨呦~它走不出那个圈~”
许姨说得没错,让他转着吧,不然指不定又要作妖。不过我得谢裴良,这小子每次犯病,倒总歪打正着。若不是他贱兮兮地往院墙跑、招猫逗狗,我这场戏恐怕还得演下去。
吐了口气,我理了理衣服往正房走,“裴叔?”
“恭喜你。”裴叔正坐在屋里喝茶,面色红润,哪有半点老肺痨的样子,见了我便牵起嘴角,“第一个考验过了。”
我心里一喜,把红包递过去,“裴叔,这钱得给您,冯大姨是看您的面子才让我……”
“不必。”裴叔没接,“你留着,妖气不是你散的么。”
没了外人,我也不避讳,“裴叔,刘老五那事哪用散妖气,那猫妖八成是袁穷的帮手,之前跟我接触过的……”
“栩栩,回屋睡觉去,养足精神。”裴叔呷了口茶,淡淡打断我,“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把你的命格拿回来。”
今晚?我睁大眼睛,“裴叔,墙头那野猫是来打探的?”
裴叔没说话。我莫名紧张起来,“那您要不要去查查院里的罩门?下午被裴良拽着摔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大敌当前,得做好防守啊!”
“怕了?”裴叔笑了笑,“放心,有我在。”
见他笑,我心里反倒七上八下,既有底又没底。“裴叔,您打算怎么跟他们斗?”
“看你。”裴叔挑了挑眉,声音压低,“我给你的第二个考验,是勇气。”
……
入夜,我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在屋里严阵以待。时钟快指向十一点,我对着镜子,仔细把长发高高盘起。裴叔让我白天睡觉养精神,可这种事,谁睡得着?整个下午,我就在屋里干坐着,没那打坐的境界,只能硬熬。
晚饭时裴叔没过来,我为了保持体力,勉强吃了两碗饭。心脏一直砰砰跳,每跳一下都像锣鼓在胸膛里震。许姨见我拿碗的手都在颤,宽慰道:“有裴先生在,这事十拿九稳,丫头别紧张。”
我没多话,偏偏是因为裴叔在,我才更紧张——怕他出事。虽说盼着这一天,可袁穷放出的鬼我见过,单一个周天丽就够裴叔应付的,如今再加个猫妖,谁知道今晚是什么局面?
大战在即,我没给家里发消息,早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就怕被打扰。必须静心,我不断告诉自己。
在屋里等得久了,我慢慢想通了裴叔白天的用意。他该是故意在冯大姨面前咳嗽的——裴叔知道墙外的野猫是袁穷的耳朵,故意装病,让袁穷以为他好欺负。那些要收我为徒的话,也是故意说的,是为了激袁穷,让他觉得我若不死,将来会是他的大威胁。两招齐用,裴叔就是要确定,今晚袁穷一定会来。
我这才明白,裴叔为什么不用刘老五钓猫妖。一来刘老五是事主,让他直面危险会坏了裴叔的名声;二来我下午那场“武戏”,不仅安抚了刘老五一家,还间接起到了钓鱼的作用——我当诱饵,比刘老五管用多了。
两军对垒,智谋为先。裴叔的每一步,果然都有用意。
对着镜子,我深吸一口气,“方栩栩,你可以的。拿出所有勇气,完成第二个考验,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先生。”
屋里静悄悄的,许姨早拉着裴良回房了,连小杜鹃也似嗅到了异样,安安静静窝在红布下,没跟我聊天。我换上最合脚的武术鞋,在屋里压腿、松肩颈,做着热身。虽不知裴叔说的“勇气”具体指什么,但要见到袁穷,我肯定会冲上去揍他!不活动开,我怕打不过瘾!
呼……呼呼……砰砰……寒风反复敲着窗户玻璃,我盯着钟表——按阴物出没的规律,他们大概会在十二点来,那时候阴气最盛,袁穷肯定会把周天丽放出来!
咚、咚、咚。窗帘后的玻璃传来清脆声响,一下一顿,像有人屈着指节轻轻敲。
我没动。今晚本没打算拉窗帘,可许姨说不拉的话,院里的情况从外头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回房前特意帮我拉上了。如今窗户被敲,窗帘挡着,更添了几分诡异。
咚、咚、咚。玻璃又有节奏地响了三声,跟叫门似的。
我依旧没动,强压着敏感的神经,把窗户响动归为风声。
“方栩栩?”
我眉头一紧——窗外竟传来细细的女声,像有人贴在窗边捏着嗓子说话,“方栩栩在家吗?你出来呀,我来找你玩儿了。”
这就来了?还没到十二点呢!
我盯着窗帘,越想越怕,倒不如干脆面对!几步冲上去拉开窗帘,下一秒就倒抽一口冷气,“妈呀!”
这是什么东西!
窗户外站着个“人身猫头”的怪物!我的视觉瞬间没法接受,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还以为是对方戴了面具,惊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小妹妹,是我呀。”猫头在窗外冲我笑,脖子以下明明是人的身子,还穿着厚厚的长棉裙,脑袋却是颗实打实的猫脑袋——黑色立耳猫,圆溜溜的眼睛冒着绿光,说话时凸出来的嘴会像人一样扯动,连眉眼都能做出表情。“小妹妹,你还救过我呢,忘了吗?”
是它?还是她?
我退守在屋里,隔着玻璃和它保持安全距离。之前和它交手时,我把它打回了小猫形态,可那过程就几秒,没等看清它就跑了。虽说有心理阴影,但远没到“当面生孩子”那么强烈。可现在,它以这种半人半猫的模样跟我说话,还挑眉眨眼,活像《西游记》里妖精现形,我浑身都麻了,实在没法接受!
“小妹妹?”见我不说话,猫头似乎有些不高兴,毛茸茸的脸贴在玻璃上,尖牙露出来“呲呲”响,“你出来嘛,咱们叙叙旧,我还得谢你呢——要不是你破了罩门,我怎么进得来院子啊。”
罩门?这么说,裴叔是故意让我撞破罩门,给它留的路!
“凭啥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努力控制着发颤的声音,腿却不争气地软了。有时候害怕,不是怕打不过,而是对方这模样实在超出认知——哪怕窗外站的是周天丽,起码还有个人样,可它……我连第三人称该用“它”还是“她”都迷茫了!
“嘿嘿嘿~小妹妹你真可爱。”猫头冲我挤眉弄眼,“你不是武林高手吗?下午我可看见你功夫了。不过我家主人说了,你那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嘿嘿嘿~”
说着,它抬起手挠了挠玻璃,“滋啦滋啦”的声响里,我看清了它那钩子似的长指甲——足有一指多长,还带着灰指甲,黑乎乎的,向内弯曲,看着就硬得吓人!难怪能把刘老五挠成“鱼香肉丝”!
“我花架子怎么了?打你照样一下一个,懒得收拾你!”我头皮发麻,不敢靠近窗户,怕被它挠到,嘴上却不愿认输,“有本事你现在去正房,我未来师父就在那儿等你!先看看你能不能扛住我未来师父一颗石子,再来撩扯我!”
“哼,那老病秧子很快就要完蛋了!”猫头咬牙切齿,眼里的绿光骤然变厉,“我跟你的仇,必须先报!你这阴人,上次打我的疼,我可没忘!”
???我抿了抿嘴——至于这么记仇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你那时要是不咬我,我能捶你吗?都是误会啊!”
我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等转个弯,“啪嚓——!”窗户玻璃就被她一爪子挠碎!寒风裹着碎渣灌进来,我往后退了两步,眯起眼时,那猫人已经整个跃起,破窗而入。她猫脸对着我,双膝在窗台微蹲,两只长指甲的手在身侧张开,活脱脱就是梅超风的架势,倒还真有点炫酷。
“啊!”红布下的小杜鹃突然惊呼,声音发颤,“栩栩姐姐,你小心啊!”
我鼻尖被风吹得发麻,没动,就这么和她对峙着。说实话,刚才玻璃碎的瞬间,我第一反应不是怕,而是怕被许姨骂——找茬归找茬,破坏东西算怎么回事?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呼呼的凉风一个劲往屋里钻,猫人还在窗台上摆着“九阴白骨爪”的造型,头上的绒毛被风吹得飘来飘去,看着倒还顺滑。我盯着她的绿眼睛,既然都进来了,跑也没用,当即双脚一前一后站定,双拳抬起,身体微躬,摆出格斗的姿势。
“嘿嘿嘿,这才像话嘛,让本苗苗瞧瞧,裴万通未来徒弟到底有啥本事。”她见我摆好架势,当即笑了,双腿一弹,“嗷呜”一声就朝我扑来,爪子直往我脸上挠。我赶紧侧脸后仰躲开,同时找准机会,一拳朝她心口砸去:“走开!”
她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躲不开只能硬接,可我这一拳打在她身上,竟跟没用力似的。她飞快地从我头顶跃过,落在炕上,笑得猖狂:“哎呀,一点都不疼!哈哈哈!”
我闷哼一声——没打疼她不说,反被她的爪子蹭到了胳膊!“刺啦”一声,右臂的袖子直接被挠出个大口子,里面的长T恤也翻了边。尖锐的痛感瞬间传来,血顺着破布料渗了出来。
我惊了——这是什么指甲?居然一下就挠透衣服、刮破皮肉!
猫人半蹲在炕上,看着我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花架子就是花架子,你这阴人果然没本事。我还以为你这拳头能跟上次一样厉害……早知道这么软,刚才就该把你挠得皮开肉绽,让你先去阴间给刘老五探路!”
我没吭声,低头看了看右臂。血一渗出来,胳膊就开始发热,被袖子挡着,看不清纹刺有没有显现,但我心里有数——只要被她挠破,我的力气就快回来了。
我再次抬起拳头对着她:“有本事再来!”
“哈哈哈!”猫人笑得更狂了,借着屋里的风势,又高高弹起。说真的,她跳得是真高,跟猫一样矫健灵活,爪子抓挠的速度快得惊人,我稍一躲闪不及,就会被她挠到。
几个回合下来,我发现自己的拳头根本碰不到她——动物的反应速度本就比人快,她的攻击力又这么强,只要我一拳抡空,她立马就能找到机会反挠我。一时间,屋里全是“刺啦”的布料撕裂声,她像只疯了的大野猫,对着我又挠又咬,还“嗷呜”乱叫。桌椅被撞得砰砰响,论真功夫,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身上的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
就在我觉得衣服快被她挠成布条时,她突然一脚蹬在我小腹上!巨大的力道让我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摔在院里!
“呃!”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冬天的地又硬又凉,还好有残雪缓冲了点冲击力,但痛感还是让我忍不住闷哼。我像条死鱼似的翻过身平躺,望着夜空——月亮朦朦胧胧的,还真是月黑风高夜。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裴良的声音突然飘过来,还没到十二点,这小子没恢复正常,居然还有心情站在窗边看热闹,“哇!好大的猫咪啊!许奶,你快看……”
“看你奶奶个腿!把窗帘拉上!”许姨的骂声紧跟着传来,还不忘朝我喊,“丫头!顶住!一定要顶住!拿出勇气来!”
勇气?我躺在地上动不了,浑身火辣辣的,跟被挠烂了似的。再这么下去,我怕是要成第二个刘老五了。
“嘿嘿嘿,小妹妹?”尖笑声在耳边响起,猫人蹲在我旁边,猫头凑了过来,“你看,没人来帮你吧?他们都在屋里看戏呢……你那未来师父呢?那个病痨子老头去哪了?让他用石子打我啊!”
“你……咳咳……”我想骂她,一张嘴却咳出了血,嘴里满是腥甜。我发誓,这是我长这么大,被揍得最惨的一次——完全是被单方面碾压!心里一百个不服,可又不得不承认,我打不过她,不然也不会被她一脚踢出来。
猫脸往下压了压,尖牙闪着寒光,长指甲轻轻刮过我的侧脸:“你这个阴人,早就该死了。还在我面前装武林高手,你不行的……”
“不行?”我侧脸被刮得又麻又痒,手在地上攥成拳,“你说我不行?”
“是啊。”猫头笑着,“你就是不行,根本不用我主人出手,我自己就能……嗷呜!”
“你敢说我不行!”我瞬间炸了,猛地伸手抓住她的爪子,一把掰断了她的指甲!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甩腿顶胯站起身,“我方栩栩的人生信条就五个字——不能说我不行!”
猫人疼得惨叫出声,我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右拳直接砸向她的眼眶:“嗷呜!”
猫头被我打得一个趔趄,翻身滚到一边,可身段依旧灵敏,几下就站稳了。她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你怎么……”
我冷着脸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早就被她挠得跟拖布头似的,干脆一把脱下来扔在地上。真是倒霉,她不知道这衣服对我有多重要吗?这可是我参加过比赛的纪念啊!
还好里面的长T恤没被挠烂,我随手理了理——冷不冷无所谓,我现在气炸了!
前腿迈出去,脚尖点地,同时抬起右手,指尖对着她勾了勾:“你,过来。”
外露的右手小臂上满是血痕,底下盘亘的牡丹花纹隐隐浮现。此刻的我,早忘了累不累、痛不痛,只剩熊熊怒火在胸腔里烧——敢挑战我的底线,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打不死的方栩栩!
猫头反倒不急着冲上来了。她高高弓起后腰,双手撑在地上,活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吼声。我们对视了几秒,她后腿猛地一蹬,双手贴地,再次朝着我抓挠过来!
“杀!”我不躲不闪,正面迎了上去,抡起胳膊就砸!双臂不停交替击打,时而像大鹏展翅般大开大合,时而像猿猴缩身般灵巧躲闪——这是通背拳,讲究“通方换背”,她挠我左臂,我就用右臂抡她;她挠我右臂,我就用左臂反击。
手指精准地落在猫人身上的穴位上,上打咽喉、下打要害,中间专打两肋和心口!通背拳的诀窍从不是硬拼力气,而是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再骤然发力,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呜嗷——”惨叫声接连响起,猫脸渐渐扛不住,尖牙里都蹦出了血星,转身就要跑!我哪会给她机会,一个饿猿扑食扑到她背上,将她按在地上后继续摇臂猛锤,右手打完换左手,左手抡完再往下劈!
“嗷!”她嘴里发出怪响,一口口吐着血,“不要……别打了……会破了我的道行……呃!”
“不要?”我红了眼,单膝压在她身上,拳头还在往下落,“不是说我不行吗?来啊!继续啊!你倒是起来啊!”
“噗!”猫头喷出一大口血,声音里满是哀求,“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我赶紧别过脸,生怕被她的血溅到。可下一秒,就见她挣扎的手在飞速缩短,指甲也在不断回缩——没一会儿,她的双手就变成了两只毛茸茸的小黑爪,被我压在膝下的人身,也缩成了一只瘦弱的小黑猫。只有嗓子里还能发出人声:“小妹妹……放我一马吧……我的道行不能破……真的不能破啊……”
我的动作顿住了,沾满血的拳头悬在它头顶。右臂像着了火似的烫,心里清清楚楚——这一拳要是落下去,它要么变回彻头彻尾的野猫,要么就得被我打死。可这些天我看了不少异类修道的书,真要下这个狠手吗?
眼前忽然闪过一幅画面:破庙里,神像前的供桌下,缩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它对着过路的行人“喵喵”叫着讨食,却总被嫌弃地赶走。冬天躲在庙里挨冻,夏天就跑到山里,跟野兽抢吃的、跟毒蛇斗。好几次被咬伤,血淋淋地瘸着腿逃回庙,趴在桌下舔伤口,等着等死。
就这样熬过几十年寒冬酷暑,许是沾了庙里的香火,它竟没死掉,还渐渐悟出了神通。夜晚对着月亮吐纳,白天像人一样盘腿打坐。终于能说人话那天,它对着神像双爪合十:“神明在上,念我小苗苗修道不易……要是我走了错路,求您给个机会让我改正……”
说话间,它回过头,远远地跟我对上了视线。时空仿佛连在了一起,我就站在它身后——它这话像说给神明听,又像说给我听。
我忽然想起以前养过的流浪狗。那是我放学路上捡的,奶奶说,要是没有我,那小狗要么被车撞死,要么被坏人抓走吃掉。是我陪了它两年,直到它病死,我还哭了好久。奶奶说小动物没魂没魄,不用立墓,就带我去河边把它埋了。
流浪的小家伙,真的太可怜了。
“小妹妹,我只想做个人啊……”小黑猫带着哭腔,“要是变回野猫,在这深山老林里,我连饭都吃不饱……”
我悬着的拳头开始发虚,刚想开口,耳畔却传来裴叔的声音:“栩栩,第三个考验——战胜你的善心。天地能容纳万物,可万物未必能接纳你。孰轻孰重,你自己斟酌。”
我浑身一震,看向正房——屋里没开灯,可我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在他眼里。
“小妹妹,我知道你是好人!第一次见面,你不就是为了救我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小黑猫哭得更惨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动物流泪,“求你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想再做野猫了……”
我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院门:“你家主人来了。”
“什么?”小黑猫绿幽幽的眼睛里瞬间闪过喜色,“我家主人……啊!”
“嗵!”
我盯着院门的方向,拳头却重重落下——直接砸得它脑袋碎裂,红白之物混着血水渗进泥土里。
再低头时,它已经死了,碎裂的脑袋还在流血,身体一动不动。我抓了把土洒在它身上:“好了,以后你不会是野猫了。重新投胎,也算重生。”
站起身,寒风吹得头发散开,发丝拂过眼睛。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算不算通过了第三个考验。但小黑猫没通过我的考验——对不起,小苗苗,我不能留你。
这世间的人,谁都不容易。我怕今天对你的善良,明天会变成刺向我的利刃。
院里很静,只有风声呼啸。我穿着单薄的T恤,浑身是血痕,狼狈得像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脑子空空的,借着昏暗的灯光掀起袖子——手臂上的花蔓还在若隐若现,花苞依旧紧紧闭合着。它什么时候才能绽开?
“丫头!”许姨在屋里喊我,“快回屋!别在院里站着,小心点!”
我刚要朝许姨那边看,眼尾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下一秒,左臂就被人死死钳住,对方像扔物件似的,一把将我甩了出去:“你这阴人,倒还有点本事!”
这力道大得惊人,我被甩得狠狠撞在西厢房的墙上,后背一震,又弹落在地。
“呃!”侧脸贴着冰冷的土地,我忍不住轻咳,血又从嘴角溢了出来——五脏六腑像被震碎了一样疼。
好吧,我方栩栩收回刚才的话——方才那顿揍,根本不算最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