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熔炉”的灰色混沌中,赵乾手持那柄由狂暴意志与规则干涉力凝聚的暗红长矛,如同一个点燃自身,照亮囚笼的疯子。
他不再试图理解这空间的本质,那源自灵魂烙印的敬畏被一种更原始,燃烧一切的冲动暂时压下。生存,以及毁灭阻挡他生存的一切。
画师通过“熔炉”画卷,冷静地观测着这场注定短暂的辉煌。赵乾的第一个“心象具现”,是攻击,他并未盲目挥霍力量,而是将长矛指向脚下翻涌的“原始汤”。
矛尖触及之处,混沌的能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水面,剧烈沸腾硬生生被他以蛮横的意志“推开”,形成了一个直径数丈,相对稳定的“立足点”。
这立足点边缘不断与混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持续消耗着他的“存在本质”,但确实提供了片刻的喘息。
策略转变:“从防御转为有限领域控制,能量运用效率:“中等偏下,损耗率过高……”画师记录,这是毁灭活性主导下,结合了残存理性不够优化的解决方案。
立足点刚刚形成,混沌的“反馈”便已到来。赵乾内心对“消亡”的恐惧,以及对自身处境的愤怒,如同投入水面的两颗石子,在周围的混沌中激荡起涟漪。
数只形态不定,由粘稠的负面情绪能量构成的“劣化心魔”凝聚而出,嘶吼着扑向立足点。
这些怪物实力远不如心渊镜域的心魇魔,但数量不少,且源源不绝。
赵乾眼中凶光一闪,他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上,暗红长矛横扫,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湮灭意志。
矛锋所过,劣化心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哀嚎着消散,重新化为混沌能量。
每一击都伴随着他“存在本质”的明显消耗,但他灵魂光谱中那抹暗红,却因此而更加炽亮一分。
他在战斗中学习,在燃烧中优化。很快,他发现单纯的横扫范围虽大,但消耗也巨。
他开始尝试将力量凝聚于一点,进行精准的穿刺与点爆,效率显著提升。他甚至开始尝试引导被击散的混沌能量,使其短暂地干扰其他心魔的行动。
战斗适应性:优秀。
力量控制精度:快速提升,存在本质利用率缓慢优化。”
画师如同评估一件工具的效能,不断更新着数据。
他看到了赵乾灵魂中那“毁灭活性”与“生存理性”在高压下进行的危险而高效的融合。
然而,“存在本质”的消耗是不可逆的,随着战斗的持续,赵乾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正在蔓延。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暗红长矛的光芒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凝实耀眼。
第一个“应激测试节点”被触发了,就在他再次击溃一波心魔,微微喘息的刹那,周围的混沌能量骤然变得更加狂暴。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心魔加起来都要恐怖的氣息鎖定了他,灰色混沌向内塌陷,凝聚成一个巨大且没有固定形态,中心是一只不断开合,流淌着粘稠黑暗的巨口的怪物“存在吞噬者”。
这是“熔炉”根据赵乾内心深处对“被观察者同化和抹除”的终极恐惧,所投射出的“清道夫”!
怪物出现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巨口中传来,不仅作用于他的身体,更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质”。
赵乾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扯出体外,投入那永恒的虚无之中。
极致的死亡威胁下,赵乾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他体内那本已因消耗而略显黯淡的“毁灭活性”,如同回光返照般,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
他放弃了所有技巧,将所有残存的“存在本质”。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尽数灌注于暗红长矛之中。
长矛爆发出刺目的,仿佛能灼伤灵魂的血色光芒,其上的规则干涉力扭曲到了极致。甚至开始引动周围大范围的混沌能量一起沸腾和暴走……
他没有将长矛掷向怪物,而是……猛地将其插入了自己脚下的“立足点”
“与其被吞噬……不如……一起毁灭……”他嘶吼着,选择了最极端和最彻底的方向。
以他为中心,一场小规模的规则殉爆发生了,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与灰色的混沌能量疯狂对冲和湮灭。
那“存在吞噬者”发出的吸力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强行搅碎,其本体也在爆炸的核心范围内发出痛苦的扭曲与哀嚎,庞大的身躯被寸寸撕裂。
爆炸的强光吞噬了一切……
木屋内
画师面前的“熔炉”画卷上,代表赵乾的光点在这一刻亮度达到了顶峰,随即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黯淡和几乎熄灭。
而代表“存在吞噬者”的庞大阴影,则在爆炸中支离破碎,重新化为混乱的规则线条。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画卷中央,那片区域暂时恢复为相对平静的混沌。赵乾的身影消失了,那柄暗红长矛也消失了。
只有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灵魂波动。如同灰烬中的火星,在缓慢地夫艰难地试图重新凝聚。
他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存在本质”,以自我毁灭式的爆发,换取了短暂的存活。
画师墨黑的瞳孔,注视着那缕微弱的光点,“极限压力下的终极应对,自我规则殉爆,毁灭活性与生存本能完成最终融合,形态。
‘终末绽放’,存在本质残余:“百分之一点七,低于维持稳定形态阈值,进入‘弥散态’。”
他没有丝毫动容,只有纯粹的数据分析。样本展现出了在绝境中最绚烂,也最彻底的“燃烧”。
这场“独舞”的价值,在于完整呈现了一个具备规则干涉潜力的灵魂,从压抑、爆发和优化到最终“绽放”的全过程光谱数据。这些数据,远超之前所有“收藏品”的总和。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蕴含着微弱生机的翠绿色墨迹缓缓凝聚。
这并非怜悯,而是出于对珍贵样本的保护本能,如此极致的“变异体”,其“弥散态”本身也具备研究价值,不能任其彻底消亡。
他需要将其“稳定”下来,置于一个能够维持其最低限度存在,并观察其“弥散态”特性的环境中。
他的目光,投向了木屋角落,那里悬浮着一幅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的画卷。
那是在所有恐怖场景之外,他偶尔用于“封存”某些特殊标本的…… “静滞画廊”。
是时候,为这曲“燃骸独舞”,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