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A市城郊的"松涛茶室"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牌低调得几乎隐形。成硕韩站在车边,指尖轻敲车门,节奏像在走PPT动画——今天他要演"带女友见家长",剧本要求:母亲满意+长辈喜欢=好感+30。为了这一栏分数,他租下整座茶室,请来全国最好的"临时母亲"——一位有三十五年话剧经验、拿过国家级表演奖的老太太,台词费用按分钟计费。
与此同时,叶洁正坐在出租车里,对着小镜子练习"害羞又崇拜"的眼神——组织要求:降低目标戒备,获取"长辈认可"加分。她带了"真糖":一份价值六位数的"环球邮轮合同",合同受益人写着"成硕韩母亲",附赠一张"夕阳红摄影团"船票——道具逼真,情感真挚,足以让任何阿姨瞬间破防。
茶室木门拉开,檀香与古琴声一起飘出来,像给现场加上"慈祥"滤镜。成硕韩介绍:"这是我母亲,周老师。"老太太一身素色旗袍,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专业演员的聚光灯——她只需要按照剧本走:满意+喜欢+抹泪,就可以收工。叶洁递上礼物,声音轻而甜:"阿姨,听说您喜欢摄影,我顺手给您订了团,船上可以拍日出。"——顺手?六位数顺手?老太太眼睛一亮,表演差点脱轨,真情实感瞬间上线:"哎哟,这姑娘太贴心!"
台下,成硕韩微微挑眉:剧本里没写"邮轮"环节,这是对手自由发挥?他迅速在表格里添加一行:即兴+10。叶洁余光瞄到,嘴角弯起15度:即兴?我让你即兴到脱稿。
茶艺师开始表演"凤凰三点头",热水在紫砂壶嘴划出一道弧线,像给对话加提示线。老太太按照剧本,先问"姑娘做什么工作",叶洁答:"卖花,也卖快乐。"——答得模糊又美好,像给未来婆婆递上一朵云。老太太被逗笑,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叶洁眨眨眼:"先把花卖好,再带阿姨环游世界。"——一句话,把"未来"和"阿姨"绑在一起,听得成硕韩在心里疯狂+分。
轮到老太太发挥,她握住叶洁的手,轻轻拍背:"我这儿子,工作忙,不会谈恋爱,你要多包容。"说完,还顺势抹了抹眼角——专业演员,泪点说来就来。成硕韩配合地递纸巾,像在欣赏一部自己投资的电影。叶洁却感觉到,老太太拍背的那几下,是真心的——因为拍的是"肩胛骨",不是"台词节点"。她愣了半秒,立刻回拍老太太的手背:真糖递出去,真糖收回来,演员与观众同时入戏。
台下互递真糖的结果,是台上剧本开始脱轨。老太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翡翠镯子,往叶洁手上一套:"见面礼,收着。"叶洁措手不及,镯子已经贴着手腕,凉得像一块真玉。她抬眼看成硕韩,男人也愣住——剧本里没这段,这是老太太自费加戏。老太太凑近她耳边,小声却清晰:"这姑娘心眼真,你别辜负。"——一句话,把"收集"升级成"通关",也把成硕韩的Excel表格,瞬间全选删除。
回程的车上,成硕韩一直沉默,腕上的玫瑰金链扣在夜色里闪了一下,像Excel里无法对齐的单元格。他侧头看叶洁,她正低头转动手上的翡翠镯子,玉面映出窗外霓虹,像给"心动"打上一层柔光。他忽然开口:"镯子...你要是觉得重,可以摘。"声音低,却带着少见的迟疑。叶洁抬眼,眼尾弯出一点笑:"不重,我嫌它太真。"——一句双关,把真糖递回去,也把自己留在安全线内。
男人收回目光,指尖在膝盖上轻敲,节奏却乱了拍。他想起老太太那句"你别辜负",想起镯子贴上她手腕时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想起Excel里那行"收集完成"被删除时的空白——原来不受掌控的感觉,比完美更诱人。他第一次生出"要不别收集,直接通关?"的念头,像给长期运行的程序,按下"强制退出"。
叶洁转头看窗外,霓虹倒退,像一段刚被剪掉的剧情。她指腹摩挲着翡翠,心里却给"500"备注加了个小括号:真糖已收,别软化刀口。倒计时腕表在抽屉里"滴"声作响,她没听见,却只听见自己血液里细小的鼓点:还有24小时,就能毕业,就能自由,就能不被任何真糖黏住。
车停在花店门口,叶洁下车前,成硕韩忽然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不是收集,不是计算,只是下意识。金属扣"咔"一声弹开,像给某段未知剧情,解开锁扣。男人低声说:"下周我出差,镯子别摘,我...怕认不出你。"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不确定,像小学生第一次交作业。叶洁点头,声音轻却清晰:"好啊,但你要自带心跳,别再让我帮你测。"——反套路的情话,说完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却成功看到男人耳尖泛红。
她下车,走进花店,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刀。成硕韩看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求婚戒指"参数发给设计师,却先把"别辜负"三个字,写进了心跳。他低头一笑,像给长期完美的剧本,写下第一个错别字。
花店卷帘门落下,叶洁靠在门后,把翡翠镯子对着灯光转了一圈,玉面冰凉,像一块真糖,也像真陷阱。她没摘,也没戴紧,只是把它放进首饰盒,和玫瑰金手链并排——真糖与假糖,真温柔与假温柔,并排躺着,像等待审判的证据。倒计时腕表在抽屉里"滴"一声,红线瘦成00:30:00,她却没再戴上,只是轻轻合上抽屉:裂缝可以存在,只要刀口还握在自己手里。
隔壁病房,成硕韩把"求婚戒指"参数发给设计师,铂金带刺,内刻"37"。他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他却没发现,墨里已经掺进炸药,而引线正是他自己点燃的。倒计时归零那一刻,裂缝已悄然扩大,糖罐开始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