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A市下完一场急雨,拾花花店的卷帘门被风撞得咣当作响。叶洁站在柜台后,手背沾着洋桔梗的露水,指间却传来金属的冰——一只黑色腕表。组织派来的快递小哥把盒子往桌上一放,笑得比雨还冷:"毕业礼物,签收。"
表盘是纯黑的,没有数字,只有一条细红的倒计时线,像被谁用指甲划破皮肤,露出48:00:00。48小时,再杀一人,她就能满500分,兑换"自由+清除档案"大礼包。礼物盒里还躺着一张小卡片,印着组织LOGO和一句礼貌提醒:再锋利的刀,也只是工具,请准时交作业。
叶洁把表扣扣上,金属贴着脉搏,像给心跳装上监听器。她第一次生出"想逃"的念头——不是逃离成硕韩,而是逃离"490"这个数字牢笼。雨声砸在屋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为她的逃亡幻想打节拍,却也在提醒:倒计时一旦开始,暂停键不在她手里。
与此同时,隔两条街的私人医院VIP楼层,成硕韩正把"出院"按钮一推到底。医生再三保证:高糖过敏已退,心率正常,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他却盯着iPad屏幕,眼神比心电图还起伏——那是一份3D建模图:铂金戒指,内圈带刺,外圈浮雕"37",尺寸刚好卡在无名指的脉搏上。他把参数发给设计师,附言:要够紧,不能摘下,也不能太明显——像温柔,也像手铐。
设计师回了个"OK",还贴心地加了一句:刺长0.3毫米,不会造成破皮,只会造成"无法忽视"。成硕韩满意地合上电脑,心想:婚姻=收藏证书,限定SSR就该有专属锁扣。他却没发现,自己正在把"收藏"两个字,写进炸药引线。
倒计时第一天上午,叶洁照例去花店开门。她把黑色腕表塞进袖口,确保袖子能盖住那条红色警戒线,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角上扬15度,眼角微弯5度,是"我很好"的标准模板。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毫无破绽,只有她知道,表盘上的红色正在一秒一秒变薄,像被谁悄悄喝掉的血。
成硕韩的电话卡着十点进来,声音低而稳:"今晚有空?我订了顶楼餐厅,想看星星。"叶洁一边给洋桔梗去刺,一边回答:"好,但我要先关店,可能要晚一点。"挂断后,她看向腕表——还有36小时,足够吃一段烛光晚餐,也足够在甜点里下毒。她把去刺的钢针放回花茎,心想:也许今晚就能毕业,也许今晚就能自由。
倒计时第一天傍晚,成硕韩把轿车停在花店门口,绅士地打开副驾车门,袖口铂金闪了一下,像给倒计时按下加速键。叶洁坐进去,指尖轻触手背,金属与金属相碰,发出极轻的"嗒",像两个时钟在打招呼。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医院消毒水余味,像"干净"与"危险"强行混搭。男人侧头看她,眼神带着"我很好"的关切,却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瞥了一眼她腕上黑色表盘——他以为那是时尚单品,不知道那是死亡倒计时。
餐厅顶楼,星光被城市霓虹冲得稀薄,只剩一圈淡白。成硕韩把菜单递给她,指尖在"巧克力熔岩"上轻点,像无意,又像暗示:甜可以掩盖苦,也可以掩盖毒。叶洁却合上菜单,"刚才喝太多咖啡,怕睡不着。"——拒绝得温柔,也拒绝得彻底。男人并不气馁,招来服务员,把甜点换成"无糖水果塔",还在备注栏写下:少糖,别让她心慌。——体贴得分点+1,他自己在表格里打钩。
倒计时第一天深夜,车子停在花店门口。成硕韩突然俯身,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下周我出差,手表别摘,我怕认不出你。"——他误以为黑色腕表是情侣配饰,却不知道那是送命闹钟。叶洁笑笑,没说话,只在心里把倒计时调到:还有24小时。
倒计时最后一天清晨,红色数字瘦成00:30:00。叶洁坐在花店二楼,面前摆着一束刚插好的洋桔梗,花茎里灌着铅,尖端闪着极细的银光。她看向腕表,又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平静,像等待发令枪的运动员。她忽然伸手,把表摘下,扔进抽屉,"啪"一声合上——暂停键不在组织,也不在自己,而在即将完成的那一步。她起身,把花束装进袋子,走向门口,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刀。
倒计时最后一秒,成硕韩在隔壁病房收到设计师发来的图片:铂金戒指已完工,0.3毫米的刺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给"37"打上封印。他把它放进丝绒盒,心跳罕见地乱了节拍——不是紧张,是期待。他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他却没发现,墨里已经掺进炸药,而引线正是他自己点燃的。
倒计时归零,腕表在抽屉里发出极轻的"滴",像给某段未知结局,提前写上了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