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炎昭去炽焰山,本是想再探焰酒,上次过量失控后,他想找到既用焰酒之力,又不失控的方法。一日查焰酒时,他误饮了烈劲倍增的焰酒,醉酒后醒来,竟躺在平凡深渊。
这地方俗尘耗灵力、庸常风蚀心气,崖壁陡峭得像被巨斧劈过,青灰石面上爬满深褐裂痕,细看竟嵌着细碎的灵骸粉末,是过往困在此地的生灵散落后留下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手背上凉得发渗。缝隙里的枯草只剩半截,黄得像被火燎过,遇风即蔫,连最后一点立着的劲都撑不住;地上还留着其他生灵模糊的脚印,有的浅得快被尘埋,有的深得陷进石缝,指印里沾着未散的灰雾,像还在无声诉说走不出去的绝望。崖壁间甚至嵌着蚀骨残骸,惨白的骨头上缠着几缕褪色的灵丝,残骸旁散落着几片褪色的菊瓣状碎片,边缘卷得像被揉过的纸,是被俗尘磨淡的灵物痕迹,风里的杂响混着算了吧、熬不过去的细碎低语,总往耳朵里钻,勾着人松开抓藤的手。
俗尘落在金曜的战甲上,鎏金光泽瞬间暗了几分;庸常风裹着细碎的歇了吧、没用的低语,顺着他的耳尖往心里钻。他扶着深渊侧壁的枯藤艰难前行,行至半腰时撞见一片嵌在崖间的密林,密林里的枯树桩上,竟刻着淡金色的菊纹。在密林中央推开青石板,他看见一只金色菊花状的名声灵,花瓣纹路细瞅是淡金色的菊瓣纹,俗尘落在它花瓣上即被弹开,连纹路里的光都没晃一下。
名声灵见他攥拳强撑的模样,花瓣轻轻颤了颤,淡金色的菊纹在光下晃出细碎的暖影:你为俗尘所困、心气被蚀,想出去,可借我之力。它说话时,最外层的花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裹着的淡金光晕,像捧着一点不肯被俗尘污染的暖意。金曜炎昭盯着那光晕,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观星崖,父亲曾用掌心拢着星火给他暖手,那温度竟和此刻名声灵的光晕有几分相似,紧绷的肩线不自觉松了些。
金曜炎昭先试好名声:指尖凝出的赤金光丝刚织出半道彩虹桥弧,俗尘就像饿极的蚁群般扑上来,缠着光丝往石缝里拽,那些灰扑扑的颗粒顺着光纹爬,竟把赤金光芒染得发暗。光带晃了晃,咔地在半空断裂,碎光溅在手上,带着点熟悉的灼疼,像上次在炽焰山饮过量焰酒,灵息失控时的灼痛感。金曜攥了攥拳,指节泛白,心里又急又悔:早该想起的,上次饮焰酒失了分寸,这次怎还敢高估自己的灵力?他原以为好名声能像当年靠力量灵捏碎石片那样轻松脱困,竟忘了自己在深渊里耗了大半灵力,连扶藤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更别提凝出稳实的光桥了。风里的没用的低语又响起来,他咬着牙别过脸,不敢再看地上的残光,怕再看一眼,连撑下去的劲都没了。
名声灵解释:好名声是细水长流的根基,需日日滋养才稳,你如今灵力将尽、心气快散,等不起这慢功夫。金曜炎昭急忙问其他办法,名声灵让他把自己系在腰间:坏名声性子烈,能冲散这缠人的庸常风与俗尘,也能激你撑住心气的求生欲。
他照做后,腰间突然发烫,一股带着腥气的臭味炸开,庸常风瞬间退散,像被烫到的野鼠般往石缝里钻;俗尘从战甲上簌簌掉落,在地上积成薄薄一层灰。深渊中竟现出一道金色光梯,梯阶泛着与名声灵同源的淡光,梯阶间还嵌着他之前搭彩虹桥时断裂的好名声光带碎片,有的梯阶沾着刚从战甲上掉下来的细碎俗尘,最下面几阶甚至裹着一丝坏名声炸开后残留的淡金微光。
名声灵道:好名声是立身之本,坏名声能破绝境,不是坏名声比好名声好,是它的烈性能破开这平凡困局。
金曜炎昭踏梯脱险,每踩一阶,梯阶间的光带碎片就亮一分、俗尘就散一点。捧起名声灵时,战甲上剩余的俗尘正顺着光梯往深渊外的天光处掉,他忽然觉得这名声与焰酒原是一个道理:用对了是破局的力量,用错了是失控的火焰,终于懂了名声的真意。抬头时,天光刚好漫过他的发梢,崖壁上的枯草竟悄悄挺了挺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