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拎起糊锅就往水池走,心里想着这点焦垢算啥,钢丝球一蹭就掉。他拧开水龙头,在水流哗哗声中说道:“没事的,简单刷一下就行了。”接着又自言自语地抱怨起来,“吃个面还要刷几次锅,水费都哐哐涨,这月账单怕是要跟我急眼。”
钢丝球摩擦锅底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跟指甲刮玻璃似的。他一边用力刷洗一边提出解决方案:“把刷锅水用来冲厕所就行了,一水二用,主打一个循环经济。”
黄姚看着泛油花的刷锅水被倒进墙角的塑料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啊!像你这样攒着,桶里不得成油田?到时候冲厕所怕不是得堵成堰塞湖?”
“洗碗的水倒了,煮面不加油就行了。”张伟甩着锅里的水珠,动作跟甩体温计似的,“全是面粉没什么油水的,很好冲下去,比冲咖啡渣顺溜多了。”
黄姚盯着锅底残留的黑色焦屑,感觉那玩意儿比锅底灰还顽固,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吃点…正常人类范畴的东西吗?比如没过期、没糊锅、跟狗粮没关系的那种?”
“没钱啊!”张伟把锅重重放回灶上,发出哐当一声,像是在发泄委屈,“你不会是忘了吧?为了帮你打掩护,我那点小金库都用来租车了,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那钵钵鸡不会也是…打白条来的吧?”黄姚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是租车老板送的!”张伟赶紧辩解。
“那也不可能一次送那么多吧!超市大促销都没这手笔!”黄姚显然不信。
张伟声音突然变小,跟做贼似的:“那当然是…买了一点现货…再用点老板晚上没卖出去的充数…反正放着也是浪费,他还得谢谢我帮他清库存呢。”
黄姚抬手捂住半张脸,感觉额角的青筋在跳,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辣椒油那么多,合着是用红油给‘临期串串’续命呢!这老板怕不是把你当移动垃圾桶了?”
黄姚她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解决真正的困境——他们俩的钱包,确实比那口锅底还要干净了。
“光靠省这点刷锅水,到下个月都得喝西北风。”黄姚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张伟,“车还了之后呢?我们总不能真指望老板天天送临期串串吧?”
张伟把“干净”了的锅往灶台上一搁,水珠甩得到处都是,他也跟着叹了口气,那点强撑出来的精明瞬间漏了气。“那你说咋办?现找兼职也来不及啊……”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们现在就去还车,顺便探探老板的口风,看他那儿有没有什么零活可以干!他门路多,说不定有招!”
黄姚觉得这主意听起来就不太靠谱,但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校服,无奈道:“那就……去碰碰运气?”
“走!碰运气也得积极点!”张伟瞬间来了精神,拉着黄姚就往外走。
张伟猛踩刹车,三轮车在店铺前画出个歪歪扭扭的“S”形才停住,车斗里的东西都跟着跳了段迪斯科。他拔下钥匙跳下车,动作麻利得像偷车贼:“到了!赶紧还车,老板晚上还要用,别耽误人家生意。”
这一路颠得黄姚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她扶着车斗边缘爬下来,感觉刚才吃的半生不熟的面条在胃里开起了碰碰车,差点就要现场表演“吐面条”。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跟喇叭花似的飘起来,她不得不弯腰去整理,心里嘀咕:这裙子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提前退休了。
系着围裙的老板从卷帘门后钻出来,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他擦着手上的油污,跟擦皮鞋似的用力:“这么急着叫我出来干嘛?租车钱不是结清了?难道你想反悔退钱?”
张伟搓着手凑过去,笑得像只讨食的哈巴狗:“没钱了不得找点临时工救急啊?您这儿有啥活尽管吩咐,我俩啥苦都能吃。”
老板正要摆手说“没活”,目光忽然落在黄鹭没换的校服上,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转身撕下墙角的招工启事拍过来:“也行。哎!正好有个活,算你俩运气好。”
“什么工作?别是搬砖扛水泥那种,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张伟搓着手问。
“对面新健身房发传单,七块一小时,日结。”老板用扳手敲敲招工单,发出哐哐声,“明天早上七点,穿校服来,学生样儿招人待见。”
回程的公交车上,张伟对着招工单咧嘴笑,乐得像中了五块钱彩票。黄姚望着窗外掠过的便利店,突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执着:“那口糊锅...我瞅着还没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