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罚跪两个时辰,可花初就是倔,到了傍晚,才一瘸一拐地从思过堂里头出来。
其实吧,孩子是跪睡着了,期间也没人来寻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呀,你是不知道呀,”两个掌灯婢女正在闲谈。
微胖婢女说着停了脚步:“那可是丹嬷嬷呀,别说管小姐少爷们了,皇族中有不少贵人可都是她教导出来的。”
微瘦婢女眉毛处一堆儿了:“啊,我这才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呢,第一次见到丹嬷嬷时,那种威严,我看了就怕。”
小微胖看了眼周围:“哎呀,小声点儿吧,快走,别被听见了。”
花初回到自己的清羽园,扒拉了两口水,还好,每从玉茗轩过,都会叫小禾带最喜欢的糕点,毕竟~经常被罚。
拿起糕点,小小的手拿起水杯,坐在阶梯上,小脚丫子晃悠悠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有几片云朵在那里唠嗑。
凉爽的晚风吹散了糕点盒里糕的碎末,也晃动了水杯里水的波纹。
花初看到有人从园外进来,擦擦嘴上的糕末,才钻进了被窝。
是婢女小禾,走进屋里,隔着屏风往里看了看,轻声细语道:“好了,小姐睡着了。”
另一个婢女小声放下餐盒:“都准备好了餐食,小姐不吃吗,除非小姐自己出来,不然谁都不许寻她。”
小禾会心一笑:“放心吧,小姐不会饿着自己的。”
小禾给另一个婢女使了一个眼色,是那糕点盒,只剩糕点的碎末还在里面占据地盘。
花初不爱睡懒觉,经常起个大早,只是不知者肯定是这么想的……
花初又逛到了玉茗轩。
店小二每日都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客人,自从这家茶楼开起,没过多久时间,不少贵人都成了常客,特别是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常常来此。
只是因为如此吗,主要是对面就是启丰画社,能时不时的看到那些俊俏小男郎们。
也仅仅只是为了一饱眼福,也不尽然,因此,府上的夫人们也能在此为自家家族争取利益,不少的门人客卿,可都是这家画社的常客。
自然,也有个别是个例外,比如,安插的眼线,比如,就为了混而装得理所应当的。
又比如,有的就是为了那眼中人,更比如,甚至来了个郎居客。
在大祈京都,郎居客一般都指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女的情郎,甚至还有守不住本心的贵妇所寻。
所以,这家画社也有了另一个名字,便叫郎居阁。
阁前,有两人为一幅画争执了起来。
“诶诶诶,姓江的,你干什么,抢我画作做甚,”本在手里的画被姓江的一把抢走。
姓江的满嘴的挑衅:“姓丁的你闭嘴吧,还你的,不知道是谁在昨晚趁人不注意,偷描了我的山藏图,我看你是想遇见哪位贵人,想疯了吧你。”
说到时山藏图时,嗓子提得简直比唱戏的还要亮,还要尖。
姓丁的愤怒得直撩起袖子:“光天化日,你侮辱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行人都纷纷看上热闹了,越看还越指点上了:“这两人,看这穿着,不妥妥的文人墨客吗,怎的这般不顾形象呀。”
“呸,什么文人墨客,我看呀,简直就是为遇贵人,装的,还不如市井无赖呢。”
自然,小阿初也站在了一旁,但孩子知道站远点儿。
砰的一声,路边架子上的珠串应声散落在地,大家都听见了,也看见了。
同时,店家的心碎了,好吧,并没有人能听得见。
珠串店家伸起手指:“摔我东西是吧,老子灭了你~”
好像指错了,还对眼儿了,不对,是另一个,算了,不管了:“两个我都打,呀……”
砰砰砰……已不知倒了多少东西,相干的混战,不相干的逃跑。
一个被惹急了的店家捡起什么扔什么,也不管是朝哪里扔,扔的是谁。
站远的花初正准备再跑远点儿,突地,一个花盆子向自己飞来。
还以为自己逃脱不掉,双手都蒙住了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盆子在眼前掉落,碎了一地的泥土。
看去,是一块碎银打破了那花盆子,不然,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循其而望,不知何时,混乱的人群外,有着一辆穹顶高耸的马车,晨时的阳光洒落出了一道金色的柔光。
风掀起了那扇珠帘,又再将其放下,若隐若现,那位少年,就像那风,来时不经意地掀起了帘 ,去时又决绝般的将帘留在原地。
“让开,让~开,”此时,一个持剑人冲进人群,但,失算了,一个鸡蛋送走了他的气势,啪的一下,屁股一个滑扭。
起身,但又失算了,脸爬地上了。
但这不是重点,接着,持剑人一个滑行膝盖冲向花初。
那些扭打在一起的人见此,赶紧散开,毕竟,剑是不认人的。
就在那一瞬间,持剑人脸哭成一块儿了,旁人见了嫌弃声皆起:“小姐,我贪吃,小姐,我错了……”
是花府的护卫,冰流,这名字,再这架势,好像跟他~不太搭。
见此,再一块已在珠帘外的碎银,被收回了珠帘内。
没等花初开口,冰流立马站了起来,扶着老腰,给小姐前前后后看仔细了:“小姐,怎么样呀?”
花初拍了拍身上,还是被溅到了一些泥土:“没事,马车里那位小公子救了我。”
冰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事。”
但下一秒脸上又挂上了个大苦瓜:“那您没被吓着吧。”
花初看着冰流这狼狈模样,都打了个颤颤:“他们没吓着我,你倒是吓着我了,看看你这脸,全是烂瓜菜叶子,嗓子都变音儿了。”
冰流一个屁股蹲儿坐地上,放松了:“没事儿,我不打紧,不然就得提头见相爷了。”
起来就对马车恩人行礼,即使站得一瘸一歪的:“不知是哪位贵人,请留下名号,我回去好向老爷说明,一定会给您~非常丰厚的谢礼。”
马夫替拒之:“不用。”
“回吧,”是那位少年,话落,风停,帘已闭。
嘀嗒嘀嗒的马蹄声,一字一句的吵闹声,那扇珠帘越来越远。
“相爷,竟是花府人,”少年未再掀起那帘,身也未侧过一分,而眼峰微动,嘴角的微扬,却似有了几分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