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上燕,北有齐崖,但属大祈最为昌盛繁华。
“风拂花枝色,过而往皆贺。”
“最是花盛时,华簪往来客。”
“风折花枝色,过而往虚墨。”
“最是花慎时,可尔往依澈。”
都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而花府,便是这大祈京都最大的世家大族。
早市
一把扇子起,再捋捋白胡子,这大早上的冷风也挡不住那装腔作势:“齐王有妃花夕,楚府有主花荣,吉庆王府花黎。”
“而高墙深宫,如今最受宠的便是花相的胞妹,花惜柔,柔贵妃。”
说书人拿起扇子轻敲了一下桌面,言语皆概之:“皆言,花府有女,予之上家,南之上燕,北之齐崖。”
啪哒,碗底在桌面上转了半圈,店家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说书人:“你小点儿声吧你,不去你的茶肆酒楼,非得在这大街上,离花府也就百步远,对这么多贵人直呼其名,你脑袋是不是太硬了,欠砍呀,别连累我这小店。”
说书人看了眼碗里剩下的汤汁,拂了拂衣袖,拿起大喝了一口,倒是没了那份装腔作势,言笑道:“嗯,味道不错。”
再是一捋白胡:“放心吧,没关系的,花府是何等的高门大户呀,怎么会对我们这种小喽啰计较呢。”
滴噔,滴噔,花初手里的那根小棍子,戳在地上,尖儿已经被戳掉了一小节。
“六小姐,这一大早就是为了来听这些人的谈资吗?”婢女小禾蹲在一旁,双手撑着脸,两人也是不顾形象惯了。
花初看了眼那说书人,双眼圆溜溜的,虽然才九岁,但早觉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实在无趣,细嫩的小嗓音开口了:“差不多吧,每日都得学这学那的,太无聊了。”
肉乎乎嫩白细致的小手拍了拍灰尘,提起手里的小荷包,一晃一悠地往回走。
走到一家茶楼时,花初停住了脚步。
玉茗轩,这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高品茶楼,来往的尽都是达官贵客。
花初提起小裙摆,就往楼上走去。
小禾见此,赶紧追上:“小姐,等等我。”
快至午时,才慢悠悠地回了花府,也不忘让小禾包好一份带回府。
花府
“唉,小少爷,慢着点儿跑,别摔着了,”有奶娘唤着。
“唉,堂三小姐,怎么跑来抓鱼了,小心着点儿,”有婢女跑着。
“哎哟喂,表小姐,别爬那么高呀,快点儿下来,”有仆从慌着。
更有一个花琪,人称花府混三少。
混三少手里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条小白花,捏住它的脖子,小白花只得干瞪眼,尾巴也是没能逃脱这混三少的小魔掌。
混三少吓得下人们都不敢上前,一个劲儿地将小白花当摇手软棍:“哈哈哈哈哈,好好玩啊,你们快来呀。”
所以,大家伙儿都躲着呢。
混三少捏着小白花就开始去捉弄下人:“别跑呀,都给我站住,哈哈哈哈哈。”
“啊,少爷,别……”扑通,一个大水花,一个接一个,再一个。
“少爷,别过来,”屁股把草地都擦出好几条伤痕……
但即使如此,也总有那么个娃娃,不知不觉就做了个异类。
这个异类嘛,不是扎群而混,不是温而达理,也不是骄横跋扈,更不是娇柔孱弱,而是~就挺耐抗的,听见那些个人的玩闹,从不参与。
婢女小柔见着六小姐总算是回来了,一个大步上前,就差放开嗓子了:“六小姐,要出去玩,但也别玩太久呀,看吧,现在小禾又被叫去灌话了,上次害得我也被训了大半天。”
花初看了眼身后,自己只知道往前走,也不知小禾是何时被拉去灌话的。
再直盯了眼小柔,这下她倒还知道尊卑之分了,立马低下头。
花初也懒得搭理她,但自是听到小柔又低头嘀咕了。
好歹嫡女,但怎的连下人都能骑上一头呢?
这时,一个仆从大声了一句:“丹嬷嬷来了……”
听到这,那些个混的,要收敛了。
因为,在花府,有一专门管教小姐少爷的丹嬷嬷。
永远一副稳重严格的丹嬷嬷,容不得有丝毫的不规矩,可又看到混三少在哪里各种捉弄人。
但看到他手里的小白花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丹嬷嬷虽是不敢上前,但训斥是一点儿不能少的:“三少爷,这……”
挥挥手,身旁的护卫便就上前,混三少这才不情不愿将小白花给了出去。
丹嬷嬷看了眼那些狼狈的下人,上前一步,严肃地对着混三少:“看来三少爷的精力实在太多,那便去罚抄弟子规吧,百遍。”
混三少眼珠子转得溜溜的,立马就出坏主意了:“我才没有呢,我只是路过,一手抓了一下,才看到是小白蛇,是花初带进府的,我亲眼看到她过来时,手里提了一个东西呢。”
说完赶紧给身边的婢女们使眼色,别看才十岁出头,但已经混不吝惯了。
边上的婢女仆从立马跟着附和,慌张得口吃上了:“啊,是的,我~我们也看见了,是~是六小姐拿的。”
花初打开自己的荷包,果干顺势而掉落在地:“我的荷包都是小果干,你瞎说。”
混三少又发话了,更是一个威胁的眼神看向小柔:“嬷嬷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可以问小柔呀,我刚才还看见她和花初站一起呢。”
婢女小柔先是一眼心虚地看向花初,但再看向混三少时,更害怕了:“我~我看见了,是六小姐的荷包里~掉~掉出来的……”
花初也不顾身份了,嗓子都撕裂了,但没哭:“我说过,没有就是没有。”
只是因为这一次,或者这一声吗,其实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花初越是声嘶力竭,而那混三少越是得意忘形。
花府韵心园
正是种花好时节,芳草铺满石阶旁,这整片华色映得整个园子都焕发着那份独特的雅致。
在这里,下人行走都是要小心的。
一下人,跺着小慢步走到云姨身旁,在耳旁嘀咕了几句。
“何事,”一声优雅起。
裙裾曳地,一身的贵气从容令这满园芳菲更有一番优雅的大气,此人便是花府的主母,花初的母亲,秦雪茹。
云姨颔首回话:“是三少爷,拿了一条小蛇捉弄下人,被丹嬷嬷罚抄弟子规,但三少爷非说是从六小姐处得来,此刻,吵上了。”
秦雪茹放下了手里的剪子,再拿起一旁的水壶,轻柔地浇着水:“丹嬷嬷自是有管教的权利的。”
但说着停顿了一下:“还有,让阿初去思过堂罚跪两个时辰吧。”
云姨微抬起了头,但还是应了:“是,夫人。”
到了前院,这混三少,居然还泼皮上了。
如果说丹嬷嬷是管教,那么云姨便是责令,才至人群身后,便就发话:“三少爷,无理捉弄他人,那便就依丹嬷嬷所言,罚抄弟子规百遍,好了,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这才一个个应声而散。
云姨走到了花初身旁,话是命令的,可语气却是温柔的:“六小姐,夫人发话了,现在去思过堂罚跪两个时辰。”
花初还站在原地,看了眼云姨,再看了眼这个混三少,那一眼装无辜看戏的模样,反而让自己气得一下一下的,眼泪不知不觉就发了,衣袖也跟着湿了不少,转头就跑,跑得越快,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