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杏安五街道521号到了。”出租车师傅停下车辆，侧身看向后座的祝伶。
思绪将他拉回现在，看了看车外，“好，好的，谢谢。”他走下出租车，站在家门口，轻轻叹了口气，下一秒脸上带着笑意，慢慢推开门，“妈，我回来了。”
他走进家门，祝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听到动静，祝母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阿伶，你怎么回来啦。”
他走到祝母身旁坐下，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妈，有吃的吗？我饿了。”
“好，你等会，妈去给你做。”祝母宠溺的笑了笑。
厨房的饭菜香渐渐飘满了屋内，祝母端着菜走了出来。她刚想开口喊“可以吃饭了”，目光落在沙发上时却忽然放轻了脚步。
只见祝伶头靠在沙发扶手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抱枕被他无意识搂在怀里，呼吸轻得像是落在湖面的羽毛，偶尔随着气息鼓一下嘴角。
祝母见他熟睡，不忍心叫醒他，把饭菜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走过去蹲在他身前，指尖小心地佛开那缕挡住眉眼的头发。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她心疼:“明明累成这样，却还强撑着，睡吧。”拿起旁边叠好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就回到房间去了。
待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左右，太阳已经没有了暖意，天蒙着一层灰蓝。他迷糊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毯子滑到腰处，望向四周，“妈，你在家吗？妈。”
十几秒后，祝母从房间里走出来，“你醒了，饭菜都冷了，我给你热热在吃。”他轻轻点点头。
祝母将饭菜热了一遍，端到餐桌上，“快过来吃吧。”
“妈，您不吃吗？”他轻声问道。
“我不吃，你自己吃就行。”祝母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坐在他身旁，仔细看着他的面庞，“阿伶，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祝伶不知该怎么回答，眼神有些许慌乱，随后慢慢说道:“妈，我不打算走了，想在家这边找个工作，也好在家陪您。”
祝母听他说完，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藏不住的心疼，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行，妈早就想要你回来陪我了。”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后祝伶便向楼上走去，他打开房门，屋内干净整洁，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一下倒在床上，“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回家，真好。”
躺了一会的他，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的寻找曾经和商斯屿的合照，“怎么不在这？我明明记得我放在这了。”
在柜子最底下放着一本日记，他轻轻拿起，慢慢翻开，每一页都记录着他和商斯屿的回忆，忽然一张照片从本子里滑落，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是了，就是这张。”上面是他和商斯屿在去游乐园时拍的合照，照片里两人举着糖葫芦和棉花糖笑得很灿烂。他手指拂过照片上的人，“这么些年，他都不像你了。”他将照片放在怀里，眼角噙着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冬季的街道格外冷清，风声呼呼吹过，时不时还会有雪粒飘落。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不急不慢。
“谁啊？”祝母隔着门问了一声，门外人声音带着点喘，“是我，阿姨，我妈让我给您送点她从别的市带来的糕点。”
祝母打开门，“小厝，快进来。”说着就将人带进屋内，“小厝，你先坐着，我叫阿伶下来和你聊聊天。”
闻厝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阿姨，阿伶回来了？”
“是啊，他今天到家的，现在在楼上，你等着，我去叫他。”祝母说完就要朝楼上走去。
他激动站起身来，眼角含笑，“阿姨，我上去找他吧，您先忙。”祝母还没反应过来，闻厝已经走上楼梯。
“这孩子，和阿伶的感情也太好了，这么些年没见，也这么记挂他。”祝母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道。
楼上祝伶正在整理行李，闻厝轻轻走到他身后，伸手蒙着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祝伶疑惑的摸了摸他的手，“你是？”
闻厝趁他没反应，一把抱住了他，“阿伶，你终于回来了。”
祝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赶紧挣开，转身看向闻厝，“你是？闻厝？”
他眯起眼睛，脑袋轻轻向前探，肯定地点头:“阿伶，我好想你。”他正想向前再次抱住他，祝伶立马又向后退去。
“闻厝，怎么晚了，你怎么会来？”祝伶语气疑惑。
“这个啊，是我妈，她前几天去出差，买了阿姨喜欢的糕点，这不一出差回来，就叫我马上拿过来。”闻厝解释道。
“这样啊，那谢谢周阿姨了。”祝伶礼貌说道。
“阿伶，你怎么回来了，不给我说，你要早说，我就去机场接你了。”闻厝眼神温柔的看向他。
祝伶继续收拾着衣服，“这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自己可以。”
“那你这次打算待多久？还有，你这些年为什么不联系我？”闻厝有些失落的问道。
祝伶顿了顿，没有回答，默默收拾。
闻厝见他不回答，再次开口，“阿伶，你回答我。”他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物品，注视着他。
祝伶先是震惊，随后抬头看着闻厝，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联系你，那你当时出国，有和我说过吗？”
听到这话，闻厝瞳孔微微放大，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阿，阿伶，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闻厝，你走吧，别来了。”祝伶眼神冷冷的看着他，让闻厝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得失落的慢慢走下楼。祝母看到走下楼的闻厝，他脸色苍白。
“小厝，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祝母赶紧询问。
“没事，阿姨，我先回去了，我一会还有事。”祝母想挽留他，不过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祝母不放心的看了看楼上的方向，轻轻地走上楼，来到房间门口，小心开口:“阿伶，你和小厝吵架了？”
祝伶背对着祝母，听到祝母的话，他脸上带着笑意的转身，“没有啊，我怎么会和他吵架。”
祝母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没有就好。你一会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只要是妈做的，我都喜欢。”他笑着对祝母说道。
“好，那你忙，我先下去了。”说完，祝母给他把房门带上。
这一夜，很冷，冷到仿佛他觉得这个世界抛弃了他。躺在床上的祝伶，习惯性的转头看向旁边，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祝伶伸出手，指尖碰上空荡荡的枕边，冷得他瞬间蜷起手指。以往这个时候，商斯屿总会把他的手攥进掌心，还会嘟囔一句“别乱伸，小心冻着。”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再也闻不见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冷意从脚底往上爬，顺着脊椎钻进心里，他抬手攥紧被子，指节泛白，却连一句叹气都不敢放重，怕惊扰了这满屋子的空荡。
不知何时，祝伶睡了过去，朦胧中，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衣衬衫的人正朝他笑，手里还举着刚为他剥好的橘子，是他最爱的那种蜜橘。
“阿伶，快过来。”那人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他想跑过去，可脚却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商斯屿”他在梦里喊道，眼泪不知什么时侯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过鼻梁，掉在枕头上……
恍惚间，他猛地睁开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可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冰凉的一片。胸口发闷，梦里的呼喊像是堵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哽咽，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祝伶僵着身子没动，盯着侧边的枕头，眼泪还在无声的往下掉，砸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更深的湿痕。他抬手蹭了蹭眼角，指尖的凉意让他打了个轻颤:“明明我们曾经那么好，为什么会成现在的这样。”
说着，他蜷了蜷身子，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可怎么也暖不透心里的冰凉。“橘子我还没吃到呢？”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窗外偶尔有风掠过，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慢慢闭上眼，只留下一句极轻、带着委屈的呢喃:“商斯屿，我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