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哪怕是剑宗的弟子,也觉得好逗,无不偷捂着嘴笑,有几个憋不住的,慌忙低下头。生怕周玽撒气在他们头上。
“笑屁笑!”周玽气极,怒声大骂道。
骂了还不过瘾,又踹了离他最近的剑宗弟子两脚。
依旧平息不了他心头之愤。
他死死盯着周子袭。
眼中恨意燎然,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额头突出青筋,双手紧握,攥成拳头。嘲笑声讥笑声愈发刺耳,怒火随不绝于耳的笑声愈来愈烈。
他哪里还记得周稽交代的事,满脑子都是:杀了周子袭杀了周子袭杀了周子袭……周子袭不得好死!
他倏尔拔出剑,径直冲向周敛。
周敛跟着笑呢,看见那人气急败坏要杀他,笑脸不变,多了些诧异。
他赶紧打着马虎眼,“仙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生气归生气,可别动手,伤了和气……”
一边说一边开溜。
见周玽根本不听他开脱的鬼话,他跑到江祈年身边打着商量。
“小公子小公子。”
江祈年不理他。
周敛抬起捆住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去拽他衣袖,主人公瞪了他一眼,用力拽出自己的衣服。周敛也瞪了回去,这小子,之前他还没暴露身份的时候,追在他屁股后边龙公子龙公子喊得可勤快了,现在嘛,避他如蛇蝎。
好你个江小公子!
落井下石!
过河拆桥!
忘恩负义!
断子绝孙……这倒没有。
他凑近江祈年,“你看啊你也讨厌周玽,我和周玽亦是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周玽要杀我,你作为朋友怎么能见死不救?”
江祈年怒道,“谁跟你是朋友?!”
周敛打断他,“不如这样,你先给我松绑,我呢借机揍他一顿。等我把人好好教训一顿,你再把我绑起来,怎么样?左右你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这个主意不错,江祈年听得有些动摇。
他的确很想教训周玽。
这厮嚣张至极,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岂不是让他觉得他们西塘太好拿捏了!
这个机会,他着实不想错过。
可他也不想放过周敛。要是给他松绑后,他揍完周玽跑了怎么办?
周敛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行!不能给他松绑!
江祈年十分坚决。
眼瞧着周玽的身影愈近,周敛忙不迭催促他,手上动作不停,一直肘他,“快啊快啊……”
江祈年感觉莫名其妙,瞪着眼看他。
他什么时候点头了?!他都没答应!
剑宗弟子神色无不戏谑,面带耍笑。西塘弟子亦是。大多面无表情,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偶有一两人,近日常与周敛喝酒唠嗑的弟子,欲言又止,面露忧愁。想出手又犹豫不决。
周玽目光一狠,想到那一剑之仇,杀气腾腾冲过来,大喊:“周子袭,去死!”
所有人默默认定,周玽会盛怒之下,一剑穿透周敛胸膛。一剑毙命。
“哐当——”
翠灵剑掉落在地,周玽伸直的手臂微微颤抖。
周敛居然……挣脱了束缚。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周敛千钧一发之际,把周玽的剑踢飞了。
气氛瞬间凝重。
周玽愣了愣,脚步微微后退两步才停住。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流,对上周敛嘻嘻笑着的脸,他顿时心生怯意,胆子弱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如芒刺背。
周玽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强上。
手中凝气,翠灵剑飞回他手掌心。引灵气入剑,一挥剑,金光凛然一击,向周敛打过去。借着他躲闪的间隙,又是一剑刺过去。
周敛祭出一张符咒,吸收掉周玽的剑气。
脚步一歪,身影一闪,躲在柱子后边。周玽的剑刺了个空,还没等他挥剑,柱子另一边窜出来一张笑嘻嘻的俊脸,然后周敛一脚踢他脸上,直接把他踢飞。
一脚踹飞周玽后,他凑到江祈年跟前,神秘兮兮道:“多谢多谢。”
江祈年眼神躲闪,没回他的话。
“哎哟喂——”
周玽摔得七荤八素,发出一声惨叫。
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揉着屁股,手忙脚乱爬起来,好不滑稽。发冠歪掉,头发凌乱。本就不好看的脸,一张黑乎乎的脚印拓在上面,又丑又狼狈,狰狞的脸上双目瞪出,手指着周敛气到颤抖。
“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一声令下,神武门弟子一窝蜂扑向周敛。周敛也不慌,要不是东躲西藏,跑得众弟子抓也抓不住,打也打不着。还冷不丁被他踹上两脚,打上两掌。用法术打吧,周敛身上有符咒,三两下就化解了,惨的一些,被他一招反转咒术,自己被自己施展的法术打倒在地。
十几个筑基弟子,动不了他分毫。还被他当狗一样,溜着玩儿了一通。
哀嚎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片混乱,乱七八糟,乱成一锅粥。字画椅子东倒西歪,花瓶茶杯砰砰落地,碎瓷片满地都是。
周敛捧腹大笑,他巴不得打起来闹起来,甚至想敲锣打鼓砰砰砰把场子热起来。
周玽眼神阴鸷,脸色阴沉得能滴得下水。
柳瑕玉一拍桌子,呵斥:“放肆!”
得了指令,江祈年带着西塘弟子冲进战场,捉拿周敛。刚开始两下确是跟周敛打,打着打着,不知怎地,紫色衣服跟黄服锦衣打起来了。
江祈年一剑朝周敛劈过去,怒道:“你不是说,你揍完周玽就好了吗!”
周敛侧身躲过那一剑,忽地凑近他,握住他的手腕一拉,把江祈年扯得身形不稳,一个踉跄才站住脚。
他咧嘴一笑,“我是这样说过,没错。可惜我现在又不想了。”
“你……”江祈年低喝,“你以为你松了绑就可以逃走?西塘有结界!除了我们没人能解开!”
周敛叹了口气,把手伸过去。
“罢了罢了,你绑吧。”
江祈年瞪着他,拽过他的袖子,毫不客气给他绑着。动作十分粗鲁,痛得周敛夸张得龇牙咧嘴。
“阿年啊,不要那么粗鲁。”
江祈年翻了个白眼。
“够了!你……你们……在这里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演戏给谁看!欺人太甚!”
周玽被人扶起来,颤抖着指责周敛几人。他一个气不顺,气短胸闷,怒火攻心。反过来把弟子踹了两脚,破口大骂,“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废物都拦不住!”
周敛不怒自威,笑道:“我们欺人太甚?怕不是你们存心不良!居心不安!”
他没有立场救西塘,不管是江祈年还是柳瑕玉,他都可以不出手。不仅仅因为他是周子袭,而是她们选择将他送出去那一刻,他们的立场早已不同。
不过,他选择出手……能痛痛快快打周玽一顿,何乐而不为?
无论江氏会不会因此保他,他都不吃亏。江氏要保他,他就留下。江氏不保他,他就离开。谁也不能阻止他走,柳瑕玉再想绑他,可绑不了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