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暴雨之后,林星晚发了一场高烧。苏晴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心疼得直掉眼泪。病好后,林星晚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多了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她不再提起顾辰屿,甚至不再关注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仿佛这个人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她冷静地处理了所有与顾辰屿相关的物品。那张他帮忙临摹的干净草图,被她夹在一本厚重的画册最深处,打算永远尘封。那个在图书馆他递过来的、承载了她最初悸动的U盘,被她格式化后扔进了抽屉角落。唯一无法删除的,是记忆里那些零碎的片段,但她强迫自己不去触碰。
校庆活动如期举行,林星晚参与设计的视觉方案获得了广泛好评。然而,站在喧闹的庆典现场,看着主席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光芒万丈却面无表情的顾辰屿,林星晚只觉得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他偶尔扫视全场的目光,似乎在她所在的方向停顿过一瞬,但她已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庆典一结束,她便悄然离开了现场。
毕业季的气息越来越浓。林星晚拒绝了系里导师推荐的本校保研名额,也婉拒了本地几家不错的设计公司offer。她开始打包行李,联系了南方一座以设计产业闻名的海滨城市的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接受了那边提供的职位。
“星晚,你真的要走那么远?”苏晴抱着她,万分不舍,“留在这里,我们还能常见面。那个混蛋顾辰屿,我们当他死了就好!”
林星晚轻轻拍了拍苏晴的背,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晴晴,我不是为了躲谁。我只是…想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那里机会更多,更适合我发展。”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想…彻底翻篇。”
苏晴看着她眼底深处的伤痛和决绝,最终只能红着眼眶点头:“好,你去!但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常联系!要是那边不顺心,随时回来,我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离校的日子终于到了。林星晚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行李箱,一个装着画具和几本珍贵画册的背包,还有那个装着毕业证和录用通知的文件袋。她没有通知任何人,选择在一个清晨悄悄离开。
站在熟悉的校门口,她最后一次回望这座承载了她四年青春、梦想、以及一场短暂却刻骨铭心爱恋的校园。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仿佛那些痛苦从未发生。她深吸一口气,拉着行李箱,转身,决绝地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踏上了去往火车站的路。
她没有注意到,在校园主干道对面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里,车窗降下了一半。顾辰屿坐在后座,脸色苍白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死死地盯着林星晚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向公交站的单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痛苦、绝望和不舍。他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副驾驶上,那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低声道:“少爷,该走了,先生和夫人还在等您去机场。”
顾辰屿仿佛没听见,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即将消失在街角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猛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荒芜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轿车无声地启动,汇入车流,驶向与林星晚完全相反的方向——机场。
火车站,人潮汹涌。林星晚坐在候车大厅冰冷的座椅上,等待着南下的列车。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她拉起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就在通过闸机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她连忙捂住嘴,冲到旁边的垃圾桶干呕起来。这几天忙着收拾离校,饮食一直不规律,胃里空空如也,只呕出一些酸水。
“小姐,你没事吧?”旁边一位好心的阿姨关切地问。
林星晚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没事,谢谢,可能有点晕车。”她直起身,只觉得一阵眩晕。看着手中那张通往陌生城市的车票,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的不适强行压下。新的生活就在前方,她必须坚强。
她拉起行李箱,挺直脊背,汇入了南下列车的人潮中。站台上,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载着她和未卜的前程,驶离了这座装满心碎记忆的城市。她靠在车窗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恶心,或许并非只是简单的晕车或饮食不规律。
顾辰屿在车里看着林星晚离开时那刻骨痛苦的眼神,是否意味着他有难言的苦衷?林星晚在火车站突如其来的强烈恶心,仅仅是晕车和劳累吗?这反常的身体反应,是否预示着更大的变故即将发生?南下的列车,载着她奔向的是新生,还是另一段未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