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给出的最终选择,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云裳(林晚)心中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波澜。
回去?回到那个熟悉又冰冷的现代世界,回到猝死前那一刻,或许能改变命运,重新开始。那里有她熟悉的一切,没有血腥的权谋,没有刻骨的仇恨,也没有…让她心乱如麻的萧承渊和让她牵肠挂肚的安安。
可是…真的能回去吗?回到那个没有安安软软呼唤“娘亲”的世界?回到那个没有“云裳记”、没有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事业的世界?甚至…回到那个没有萧承渊的世界?
她的目光落在内室。安安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被角,那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她又看向外间灯下的萧承渊。他背上的伤处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依旧苍白,却坚持处理着政务,只为尽快肃清余孽,给她和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昏黄的烛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那专注的侧影,竟让她心中升起一丝…陌生的安宁感。
留下?留在这个曾带给她无尽痛苦,却又孕育了她最珍视的一切的世界?面对萧承渊复杂的情感,面对未来可能的风雨,面对这个她已深深扎根、并亲手改变了轨迹的世界?
“你…刚才想说什么?”云裳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萧承渊,岔开了话题。
萧承渊放下笔,站起身,走到云裳面前。他的眼神深邃而认真,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或者说,云裳。”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称呼她的两个身份,“本王想说的是,关于你和安安的未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低沉而清晰:“本王知道,过去种种,本王罪孽深重,对你的伤害无法弥补。本王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本王…恳求你,给本王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一个…照顾你和安安的机会。”
“本王不会强迫你留在王府,不会干涉你的‘云裳记’,更不会剥夺你教导安安的权利。”他看着她,眼神无比真诚,“本王只希望,能堂堂正正地认回安安,让他不再背负不明不白的身份。本王希望能光明正大地保护你们,让你们不再受任何伤害和委屈。本王…希望能有一个家,一个有你,有安安的家。”
“至于名分…”萧承渊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若你愿意,本王将以最隆重的仪式,迎娶你为摄政王正妃,未来的…皇后。若你不愿,本王亦会公告天下,安安是本王的嫡长子,你是他唯一的母亲,本王会给予你应得的尊荣和自由。王府之内,你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本王绝不干涉你的决定。”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云裳的心上。没有强权逼迫,没有利益交换,只有最笨拙却也最真挚的承诺——承诺尊重她的自由,承诺保护她和孩子,承诺给予她选择的权力。
这与三年前那个冷酷霸道、视她如草芥的摄政王,判若两人。
云裳沉默了。她看着萧承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待、忐忑和悔意,感受着他话语中的分量。恨意依旧存在,但那份冰冷的坚冰,在经历了生死相依、看到他笨拙却真诚的改变后,似乎已悄然融化了大半。剩下的,是复杂难言的情愫,和对未来的一份…隐隐的期待?
更重要的是,她看着安安恬静的睡颜。她不能剥夺孩子拥有完整家庭和父爱的权利。而萧承渊…他确实在用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在乎孩子的父亲。
咸鱼系统(涅槃)的提示音在脑中轻轻响起:【最终选择倒计时:12小时…】
云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和决断。她看着萧承渊,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
“萧承渊,我不恨你了。” 这句话,让萧承渊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但原谅,需要时间。”云裳继续说道,“我可以留下,为了安安。我也接受你认回安安,他是你的儿子,这一点无法改变。”
萧承渊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但是”。
“但是,”云裳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我有我的条件。”
“第一,我的‘云裳记’是我的心血,是我的立身之本,任何人不得插手干预,包括你。我会继续经营它,甚至将它做得更大。”
“第二,我要开设‘云裳女子学堂’和‘惠民医馆’。学堂教授女子识字、算账、谋生技能,医馆为贫苦百姓提供平价医药。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需要你的支持,但管理权在我。”
“第三,在王府内,我需要独立的院落和空间。我和安安的生活,由我做主。你可以来看孩子,但必须尊重我的方式。”
“第四,关于名分…”云裳顿了顿,看着萧承渊紧张的神情,淡淡道,“我可以接受王妃之位。但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安安的身份和未来,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让我能更名正言顺地做我想做的事。我们的关系…顺其自然。”
这四条,条理清晰,掷地有声。没有依附,没有乞求,只有平等的谈判和对自己人生、事业的绝对掌控权!
萧承渊静静听着,眼中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充满了欣赏和…如释重负!他看中的女人,就该如此!独立、坚韧、有主见!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依附于他的金丝雀,而是一个能与他比肩、共同守护家园的伴侣!
“好!”萧承渊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铿锵有力,“本王答应你!所有条件!本王以萧氏皇族血脉起誓,此生绝不负你今日之信!你的‘云裳记’、你的学堂医馆,就是你云裳的私产,永不插手!王府之内,你就是女主人!至于名分…本王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唯一的王妃!”
他的承诺,斩钉截铁,带着一诺千金的重量。
云裳看着他眼中的郑重和喜悦,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最终选择确认:宿主选择留在此世界。解绑程序启动…3…2…1…解绑完成。感谢宿主合作,祝您新生愉快。】咸鱼系统(涅槃)的光芒彻底消失,只留下云裳脑海中沉淀的丰富知识和对身体细微的强化。穿越之谜解开,前尘往事,彻底了断。从此,她就是云裳,也只是云裳。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 **肃清余孽,翻案正名:** 萧承渊以雷霆手段彻底肃清了谢景之的残余势力,朝堂为之一清。同时,在他的强力推动下,当年镇国公府被构陷谋逆的冤案得以昭雪。已败落的林家恢复了名誉,虽然族人凋零,但总算洗刷了耻辱。云裳(林晚)作为林家仅存的嫡女,身份也得以正名,但对外,她依旧更习惯“云裳夫人”这个自己挣来的称号。
* **筹备大婚:** 摄政王要迎娶云裳夫人为正妃的消息震动朝野!婚礼筹备得极其盛大隆重,规格远超亲王制,直逼帝后大婚。内务府和礼部忙得脚不沾地。萧承渊事无巨细亲自过问,务求完美。
* **萌娃日常:** 安安正式搬入王府,成了王府上下捧在手心的小世子。小家伙适应得很快,尤其喜欢黏着“爹爹”。萧承渊政务再忙,每天也会抽时间陪儿子玩玩具、讲故事(努力改进中)、甚至笨拙地教他扎马步。父子俩的感情急剧升温。安安成了连接父母最牢固的纽带,小家伙天真烂漫的笑容,驱散了王府曾经冰冷的阴霾。
* **事业并行:** 云裳并未因婚事而放下事业。“云裳记”总号在京城蒸蒸日上,分号陆续在各大州府开设。她的“云裳女子学堂”和“惠民医馆”也在萧承渊的鼎力支持下,顺利在京城西郊开张。学堂第一批招收了三十余名贫苦人家的女孩和寡妇,教授识字、女红和基础算账;医馆则由鬼手张(被云裳重金和疑难杂症“骗”来坐镇)和招募的医者坐诊,平价施药,广受百姓赞誉。云裳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学堂和医馆看看,这是她独立于王妃身份之外的价值所在。萧承渊也信守承诺,从不干涉,反而时常提供便利。
* **相处磨合:** 云裳和萧承渊的关系,在平淡的日常中悄然变化。他们一起用膳,讨论安安的趣事;萧承渊会询问她学堂的进展,云裳也会听他讲朝堂的烦忧(虽然她大多只是倾听,偶尔提点建议)。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和日渐加深的信任与默契。曾经的伤害并未完全消失,但被时间和新生的温暖一点点抚平。云裳发现,褪去了冷酷外壳的萧承渊,其实也有笨拙、温柔甚至有点幼稚(尤其是在和儿子争宠时)的一面。而萧承渊,则深深沉迷于云裳的聪慧、坚韧和偶尔流露的温柔中,追妻的火渐渐化作了相守的暖。
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十里红妆。摄政王府更是装饰得如同琼楼玉宇。庄严的册封典礼在太庙举行,萧承渊亲自为云裳戴上象征摄政王正妃的九翚四凤冠,授以金册金印。她身着华美繁复的凤穿牡丹嫁衣,站在高高的玉阶上,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凤冠霞帔,雍容华贵,光芒万丈。
然而,典礼结束后,当所有人都在等待盛大的婚宴时,新晋的摄政王妃云裳,却悄然换下繁复的嫁衣,穿上了一身简洁大方的月白色常服。
“王妃,您这是?”贴身侍女不解。
云裳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光:“去学堂。今日是‘云裳女子学堂’第一批学生考核的日子,我这个山长,怎能缺席?” 对她而言,王妃的尊荣固然重要,但“云裳”所代表的那份独立、自由和为之奋斗的事业,才是她真正的根。
她避开喧嚣的人群,只带着两名侍女,乘坐一辆朴素的青帷马车,悄然驶向西郊。
学堂里,灯火通明。第一批女学生们正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山长的考核。当看到云裳(王妃)真的如约而至,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云裳耐心地查看了学生们的功课,观看了她们的女红展示,听她们磕磕绊绊却充满希望地朗读文章。她温和地鼓励,认真地指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是这些女孩改变命运的希望灯塔。
考核结束,云裳正准备离开。学堂门口,却静静地停着一辆熟悉的玄色马车。
车帘掀开,一身常服的萧承渊抱着已经困得揉眼睛的安安走了下来。小家伙看到娘亲,立刻伸出小手:“娘亲抱!”
萧承渊走到云裳面前,将安安递给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没有责备,只有理解和包容:“忙完了?累不累?安安吵着要娘亲,我就带他来了。”
云裳抱着沉甸甸、带着奶香的儿子,看着眼前这个位高权重却愿意迁就她、理解她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不累。”云裳摇摇头,看着怀里渐渐睡着的安安,又看向萧承渊,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满足,“回家吧。”
“好,回家。”萧承渊自然地揽住她的肩,一家三口走向马车。
马车行驶在回府的路上,安安在娘亲怀里睡得香甜。云裳靠着车窗,望着外面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回望自己这跌宕起伏的穿越路:从穿成炮灰的绝望,到浣衣奴的挣扎求生,再到痛失骨肉的至暗时刻,最终涅槃重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骨肉至亲,以及一份…值得期待的未来。
咸鱼躺赢终成空,带球逆袭路峥嵘。爱恨情仇皆过往,涅槃重生沐春风。
她轻轻握住身边萧承渊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萧承渊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她微凉的手紧紧包裹住,十指相扣。
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岁月静好,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