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抱着怀里的相机包冲进便利店时，裤脚已经湿透了。七月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把傍晚的城市浇成了一片模糊的水墨画。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男人靠在冰柜旁，白T恤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他手里捏着一瓶冰镇可乐，瓶身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看见林晚星狼狈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却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一块避雨的地方。
“谢……谢谢。”林晚星喘着气道谢，低头检查相机。这台相机是她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昨天刚用来拍了组城市夜景，现在镜头盖边缘沾了点泥水，让她心疼得直皱眉。
“拍什么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像冰镇可乐里冒出来的气泡，带着点清爽的凉意。
“随便拍拍。”林晚星没抬头，用衣角小心翼翼地擦着镜头盖，“街景，还有……”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小有名气的街拍摄影博主，粉丝刚过五十万，每天靠着在社交平台发照片赚点零花钱。
男人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林晚星。你的‘城市角落’账号，我关注了。”
林晚星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的账号虽然不算糊，但也没到随便遇到个人就认识的程度。眼前这张脸看着有点眼熟，高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颌线，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种漫不经心的魅力。
“你是……”她迟疑着开口，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对应的名字。
“江砚。”男人伸出手，指尖还带着冰凉的水汽，“做游戏直播的。”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林晚星的记忆里。江砚，游戏直播界的顶流，粉丝破千万，以操作犀利和偶尔脱线的幽默圈粉无数。她刷到过他的直播片段，只是镜头里的他总是戴着耳机，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没想到本人比想象中更清俊。
手在半空中僵了两秒，林晚星才反应过来，慌忙伸手握了上去：“哦！我知道你！你玩那个……《星际突围》很厉害！”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她的手因为刚才淋雨有些凉，他的手却带着可乐瓶的寒气，两种凉意交织在一起，莫名地让人心里一颤。江砚先松开了手，转身从货架上拿了包纸巾递过来：“擦擦吧，头发湿了。”
“谢谢。”林晚星接过纸巾，低头擦着额前的碎发，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便利店的暖光灯照在身上，混合着外面的雨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她偷偷抬眼瞥了他一下，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鞋带。
“你也住这附近？”江砚的声音又响起来，打破了沉默。
“嗯，就在前面那个老旧小区。”林晚星指了指便利店外的方向，“你呢？”
“我住对面的公寓楼。”他朝马路对面抬了抬下巴，“刚搬过来没多久。”
正说着，外面的雨势忽然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林晚星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手里的相机包，有点着急：“好像雨小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相机怕受潮。”
“我送你吧。”江砚很自然地说，拿起放在旁边的伞，“正好顺路。”
林晚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看着外面依旧湿滑的路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那……麻烦你了。”
江砚撑开伞，是一把黑色的大伞，足够遮住两个人。他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露在雨里，却像是没察觉。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鞋底踩过水洼，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你平时都在哪拍照片？”江砚忽然问。
“不一定，有时候在老街区，有时候去江边。”林晚星侧过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额前，显得比镜头里多了几分柔和，“你呢？直播之外，平时都做什么？”
“偶尔出去走走，或者在家打打游戏。”他笑了笑，“比较宅。”
说话间，就到了林晚星住的小区门口。老旧的铁门锈迹斑斑，旁边的梧桐树被雨水洗得发亮。林晚星停下脚步，抬头对他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江砚收了伞，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水，“那个……能加个微信吗？”
林晚星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主动要联系方式，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是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慌乱地点点头，拿出手机解锁，手忙脚乱地扫了他的二维码。
“以后说不定能约着……在附近拍拍照？”江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像是怕被拒绝。
“好啊。”林晚星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那我先上去了。”
“嗯，上去吧，注意安全。”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进楼道，直到那扇斑驳的木门关上，才转身撑开伞，慢慢朝马路对面走去。
林晚星靠在门后，手捂着胸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拿出手机，点开江砚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趴在键盘上的猫，背景是暗色调的游戏界面。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发了条消息过去：“今天真的谢谢你。”
几乎是秒回。江砚发了个笑脸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不客气，早点休息。”
林晚星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清辉，照亮了老旧小区的屋顶。她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公寓楼亮着零星的灯光，不知道哪一盏是属于江砚的。
也许，这个暴雨天的相遇，会是个不一样的开始。林晚星抱着相机包，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