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阳祖师笑道,“你和‘那姑娘’有缘,就不想在此开枝散叶吗?”
宋不疑微怒背过身子,忽又觉得失礼,叹了口气,“禹驰姑娘冰清玉洁,徒儿不敢做非分之想!”
凝阳祖师又笑,“我说的是明宣!你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我。。。。。。”宋不疑如泄气皮球,祖师招手,他当即坐下,心中烦乱已极。
“禹驰那姑娘这一世命苦,便是来世,怕你们二人也是缘难天定,当真是情深不寿了!”
宋不疑欲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忽道,“老师,这八女名字,似乎大有玄机,确是哪位高人赐名?”
“你倒机智!也学会剑㻂那竖子打岔了!她们都是我带过来的!”宋不疑大惊,祖师又道,“她们本都是华夏九州人士,因这一纪战乱开启,都成了弃婴,若是不管,定成了肉羹!岁末无余粮,大饥人相食!可悲,可叹!”
宋不疑心头震撼,又想起前世幻界中那一生。
“我见之太过可怜,一时不忍,但因又要去山海界补那‘洞子’,只得带了过来,一路之上少不得多少次被人当做拐子乱棍轰出!便打算遗在女儿国宫门外,只因此处太平且气运昌盛,更胜巫咸国和丈夫国!也巧那日女儿国主路过,她问我姓名,我却见这八子和国主似命运交缠,该当能助她来日解困!便随口说了这八子名字,不想那国主竟笑道,‘金锁锁城,固若金汤;君乘忠军,万众可敌;禹驰飞腾,千里万里;皇门奇匙,秒才堪用;才卓非凡,国士无双;宣曲九转,心细如发;非矢非战,以武止戈;帝舆銮驾,为孤亲卫!’”
“我听之后,十分佩服国主之才,她当时还是十五六岁少女模样,不想这千百年过去变化还是不大!山海界之民何其高寿!”
宋不疑忽觉异样,“老师,不妥啊!而今既然过了千百年,那几个华夏女婴早就该边做黄土枯骨,为何在山海界中仍是少女一般?”
“因为华夏气数之盛大是山海界千倍之多!彼在华夏一年生命力便急速逝去,而在山海界中千年也未必如何。”
“想来老师开辟的幻界汽运流速,又有不同。”宋不疑点头称是。
“之后我便即离去!再见已是两日前在海船之上,但只远远一撇,便从你师侄那带走那昏迷的内史明宣姑娘。”
宋不疑叹道,“此间危机已过!徒儿打算随老师离开此地!”
“危机当真已过?”
宋不疑心中惶愧,无法对答。
“若你此时离去,才卓尚不足以独挡大任,不过数月之间巫咸国必发百万之众,倒时一国玉碎,儿女尽为人奴,你可愿看到这般景象?”
宋不疑惨然苦笑,“然则徒儿便被欲火焚身矣!”
“嗯,这菜还不错,不日带回去还能下酒!”祖师一挥手,远处食盒盖上,“不疑儿还吃吗?若你不吃为师便带走了。”
“老师,徒儿已身处水火矣!”宋不疑叫苦不迭。
祖师大笑,“你若得了明宣这道侣,多半为师还能时不时吃到这上等好菜,若是禹驰那姑娘;你二人便要天天吃烤糊的肉食,煮烂的汤饼矣!”
宋不疑气愤难当,扭头不言,祖师笑道,“徒儿勿急,为师只有一番真心话,修成天仙之人,还有凡尘羁绊者,倒也可行人事,只是成天仙后还能有人欲。。。。。。可说少之又少,若那时你还想着她二人,便由得你去吧!我走了。。。。。。还不送送为师?当真气了?”祖师侧头笑着看他。
“不敢!”宋不疑起身,送祖师到门口。
“差点忘了我徒儿小媳妇做的吃食!”祖师手一招,食盒飞到他臂上,大笑中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只留下满脸错愕无奈的徒弟。
宋不疑抬头进屋,见屋内四蚕豆,刹那间化作八尺丈夫之形,走到屋角,持剑戒备而立,屋中悬浮一金色卷轴,卷轴上发出淡淡声音,“不疑儿!汝考验已过!甚慰为师之心!吕祖允我将此灵宝天书第二卷传于汝,三年功夫可得金门万全之境!不疑儿速速用心记下,照此修行!若遇疑难,为师自至!”
“谢师父!”宋不疑大喜,磕过九个头,赶紧用心阅读,不到一刻全数背下,脑中又轰然传入几十个字的真言秘诀,他全数用心牢牢记住,飞奔到榻前极快书写而成,大字龙飞凤舞,在他书成之时,那卷轴慢慢消失,四个豆子所化武士双眼神光不时闪动。
“且不知四位道兄如何称呼。。。。。。”
“不疑道兄,叫我们四人‘春’‘夏’‘秋’‘冬’即可!”说罢那四个豆子人都默不作声。
“不疑修行时,就麻烦‘春兄’四位看顾了!”宋不疑笑道,‘春’木然点头。
大海之上,碧波之中,一艘小船之上只非矢一人,她坐在船篷之前吹奏玉笛,笛声凄切无比,北门外两侧陆地之上,埋葬了无数战死之人,两城门卫叹道,“射声校尉似乎每晚都喜欢到海上吹笛,一月之中除了几日,便不曾断过,你说她会不会也是巫咸国细作!”
“别胡说八道,非矢姐姐对我们这么好,今日她奋勇杀敌,又亲自刺杀那巫咸国的什么‘吃羊咸王’,差点身死,若非大将军在哪里震慑,非矢姐姐多半就回不来了!”
“我看多半是那‘吃羊咸王’好色,看我们姐姐相貌美丽,不忍下手。”
“你们说什么呢!”金锁忽然出现在北城门,众卫士大惊,忙肃然站好!
金锁见她们样子又气又笑,“我不在时就玩忽职守,胡说八道,不然你两个也去丈夫国觅夫婿去好了!”
“不敢!”二人面红,赶忙站直。
非矢吹奏了一刻,心中凄然之情更胜,她掏出怀中剑鞘,上面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看了看远方,紧紧握住剑鞘贴在胸口,“是你么。。。。。。”
巫咸国舰队回转路上,众人沉默不语,右相和左右大将见赤阳贤王神色消沉,时不时安慰,贤王却只是笑笑,“彼等不要胡思乱想,我是在想别的事!”说罢又自顾自的在船上或吹箫抚琴,或写诗填词。晚间,他在船头静坐,忽感心中巨痛,回首远望北海,似看到那缥缈倩魂。忍不住掏出怀中那被手帕层层包裹的短剑,又见上面早已烂熟于心的诗词,忍不住念道,“取次从中懒回首,半缘修道半缘君!”
贤王叹了口气,“是你吗,‘诗飞’!若说是你,为何却不认得我!若说不是你,又为何一般无二!谁人可解我心结。。。。。。”
“贤王?”右大都督走了过来,见贤王伤神之态,问道,“叔叔又在想王妃了?”
“嗯!”贤王点了点头,他顿了一顿,迟疑良久,“我今日遇到一人,和‘诗儿’竟长得一模一样!”
“竟有这等事?”右大都督渊定道。
“侄儿,你可知,帝俊陨落之后,山海界之主便是女娲风氏!而从此时起便是人族纪元了!据闻生灵死后再非归虚于天地,重新造物,而是轮回转生!是以有些人竟还能记得生前之事!”
“轮回转生?怎可能有这种事?”
贤王不答,只是抚摸这匕首,又珍重包好放入怀中。
“这刀太锋利了,怎能这么贴身收藏!”渊定要夺过,却被贤王一把推开,眼神十分凶厉,如丧偶之恶狼,失妻之恶虎!右大都督从未见叔叔这般神态,跌坐在地上竟呆住了。
贤王将那物小心翼翼收好,直似命根一般!
过了好久他才道,“叔叔吓到你了吧?这次我连累了你,咱们叔侄这次当真是班门弄斧了!竟掉入宋兄这兵法大家彀中,以至于损兵折将!若非宋兄仁慈,我们怕是无法逃出生天!”说罢不由得苦笑。
“叔叔,都怪我太没用,折损了一万精锐,母亲若怪罪下来,我一意承担便是了!”
“那不怪你,你临敌经验尚浅,我则多年不动兵戈,竟也老糊涂了,一则不该分兵,该听你之言;二则,不该让你强攻北门,战阵之上,机锋迭出,每时均生死大变,岂能千里驭将!你撤退的很及时!”
渊定苦笑,“我折损这许多兄弟也罢了,可女儿国那边伤亡不过千人,这。。。。。。或许侄子并非将种!叔叔虽然被伏,至少杀敌数千,可说高下立判了!”
“按你描述,那阵型该是华夏五胡十六国时,宋武帝宋不疑所创却月阵!然又经敌人改良,此阵法呈却月之状,越是靠近阵前,临阵之敌折损便更形巨大!然此阵也只有特殊地势才得施展!今次怪不得你!我被伏才是大错。”
“叔叔!”
“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渊定起身慢慢离去,渊隐逸取出玉笛,碧波之上又闻凄然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