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陀信见六部兵马虽伤亡甚大,部族勇士却士气尚高昂,心中一定。
“信儿,我军伤亡如何?”卓陀洪问道。
“父汗,又损失了不到万人!”
卓陀洪眉宇间忧色甚重,远望对阵。
“大王,我军伤势极为惨重,原本五万七千人马,此刻只剩下不足五万!马匹轮番休息,现在亦不到十四万了!”
元曦惊骇,“卓陀洪当真厉害!我打他一个偷袭夜战,又在此山之西,使其军势的不便施展,兵器又大有优势,竟难以摧垮其军。”
此刻长生亦使桀暴传信,“大王,征西将军让我告诉大王,他那里伤亡甚大,已经不足五万之数!”
“你回他,我这也是这般!此刻剧战刚刚开始!”
“是!”
桀暴回转,卓陀洪在远方纵声长笑,“夏王元曦,汝可占得半分便宜!不若早早滚回漠南吧!”
元曦亦大笑,“卓陀洪,你看看这地上全是汝族丧魂失魄、断首斩腰之人,心中亦痛呼?”
卓陀洪大怒,卓陀耀提醒道,“大哥,那夏狗便是欲激怒大哥,好让大哥上当!”
“没那么便宜!”卓陀洪言罢,再度率阵冲击。
应憎之此刻如龙似虎,双目精光暴射,坐下‘惊雷’欢腾不已,纵然一人一马甲胄上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亦是不顾疼痛,奋勇当先,手轮斧槊俨然如车轮一般,卓陀部数名猛安大将被其击杀!
元曦与卓陀洪激战中三度相遇,心中赞叹、口中大喝,“卓陀洪,吃我一剑竟安然无恙!”
“卑鄙无耻!”卓陀洪破口大骂,长枪再与元曦硬撼,而后两剑相格,又是铮铮然大响,双方将士们此刻依然心有准备,都离开一丈之远!
元曦转动鬼神,剑柄再击其后心,卓陀洪早有防备,亦以‘问霸剑’疾刺,元曦后腰一阵剧痛,甲胄竟被戳破,利刃刺入半寸,极忙调转长槊,卓陀洪亦挥动大枪,轰然大震中,两人身子都是一歪,二马这才错镫而去。
两军将士激战中轰然喝彩!
胡成一直在前军,百余斤重的大旗稳稳托在手中,眼见战事惨烈心中煎熬,心中更是难受,“大王,不如让末将来打头阵!”
“不碍事!”
长生这边亦不好过,陷骑阵头两次与卓陀信部交手,各种器械使卓陀部马匹伤亡惨重之极,卓陀信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竟用这等阴器伤人!算什么男人!”
君乘策马而来,长槊轰然而至,数名谋克为保护卓陀信战死,两部兵力再结阵势,又是一番死斗,卓陀信不再上当,只远远以弓箭射去,陷骑阵再难奏效,长生回转间,隐隐见天边杀气蒸腾,心中一阵不好预感陡升,大军撤回列阵后对君乘道,“镇东将军,替我指挥一刻,先不要着急冲锋,我去找大王商议!”
君乘知他心思,心里一跳,问道,“怎了?”
“敌援军到来!”言罢飞马而去。
君乘喝到,“众将听令,列环首阵,盾牌营在前!”
“是!”牒云不绝率众顶住,卓陀信见长生策马离去,君乘代为指挥,天边采光更胜,她心知大变将生。
雪蓁亦看到端倪,然此刻已经来不及与元曦长生报信,对牒云蝀、回雪道,“我们速速出击,从此小山背后绕去,挡住敌之后援!否则三军危矣!”
“是,尊雪将军令!”
雪蓁率军朝红光处奔去,足足十余里处,眼前景象极为震撼,竟是一巨大结界张开,无数兵马冲来,其中乃一女子,那女子颇为惊讶,旋即列阵,阵成倾斜之态,雪蓁哪容其阵型大开,立刻率众冲击,那女子正是白首女王,己方阵势未成,被冲击之下立时大乱,顿时心中骇然,“这女人竟这么厉害!”
元曦正与长生快速交谈,耳听的身后军马调动,都点了点头,长生笑道,“姐姐当真厉害!只是她军中才两万人马,可挡得住?”
“那两万里有五千是未曾扩充前的屠神卫,可说是铁中之钢,石中之玉,可挡一时!”
长生取出烈酒肉干大口咀嚼,“大哥,兄弟先回去了,此战定要灭了卓陀洪!”
“一定!”兄弟二人击掌为誓!
卓陀洪部亦躁动难耐,卓陀信忽策马而来,喜悦道,“父亲,白首女王援兵两万来了!”
“只有两万?”卓陀洪皱眉?
“大王!”女王身旁亲信雅木在马上以众人不懂之语言行军礼,那马极高,除卓陀洪、卓陀信等人所骑千里马之外,草原众勇士之马无一可比。
卓陀洪赞叹点头,见他一身铁甲,胸前竟似一整块钢板一般,大为奇怪,轰了一拳,钢板竟无一丝凹陷,显然坚固之极!而那人却‘哎呦’一声惨呼,卓陀洪三人大笑,“看来白首人喊痛之语言也与大漠、中原无异!”
卓陀信细问几句,那人一一回答。
卓陀洪喜悦道,“怎么回事?信儿才与白首接触这么些日子,竟学会了这鸟语?”
“卓陀信笑道,“无意中学的,他说大王神力盖世,穿这甲胄竟还能感觉到大王一拳之痛!”
卓陀洪眼中更是赞叹,“信儿当真长大了,聪慧更胜于我!我们再度冲锋!让女王在后策应我军!今次务必消灭夏王元曦这世间最大的祸患!”
“是!”卓陀信对那铠甲人一通言语,那人骑着朝北面而去。
“准备,冲锋!”
此刻地上数十万胡汉将士浴血奋战之时,华夏天穹之上隔膜之中,两股巨力正在拼死剧斗。
一股大力之前无数白袍卷发白首之人挥舞雷霆、放射烈焰,对面则是无数仙人、妖神。
昊天上帝并无神体,只能坐在虚空法则之上,言出法随,“三界之内一切天仙、天妖以上修为者,速速集结漠北草原之上神州隔膜处!!”
众仙为首者赫然便是凝阳祖师,吕祖却不见身影,妖神之首则为朱雀、白虎、玄龟与龙族熬澹。
无数法力在空中激射,朱雀满身火羽卷起一阵火焰射去,而彼处亦飞来巨大无比两翼巨龙口吐烈焰,两股消融金铁的神火对撞,难分伯仲;白虎正是虎圣,他发出无穷怒吼,无数雷霆风暴瞬息而起,空间撕毁、法则龟裂!
一锤戟之形巨器破空激射,风暴雷霆一击被消解大半!再击则化为乌有。
凝阳祖师身后百人以仙真之力还击,巨铁飞空,直射彼阵,白衣众神联手对抗,巨铁翻飞上下,难建奇功!
此时白首阵中,一老者从容吟唱弥久,经历到此时此刻,阵中才轰的一声大响!
虎圣诧异,白袍众神大笑,祖师大惊失色,“华夏结界未破,那些巨石怎会落入凡间!”
大地之上,元曦正与卓陀洪不知第几番剧斗,一南一北一西,三股兵马正欲分开,正在此时天上陨石群轰然下落!
元曦举目视之,骇然变色,“莫非这就是宿华所言之天罚!”
胡成此刻正在前军,喝到,“大王速速朝北猛冲,或得一线生机!”赵延子指挥变阵,元曦前军却半步无法向前,卓陀洪喝到,“没那么容易!”
大石转瞬便至,砸至军士,胸腔凹陷,头盔碎裂,马匹摔倒,兵车毁烂,全数做肉泥一般,混在雪地之中,其状惨不可言!巨石大者数百斤,中者数十斤,便是小者亦拳头般,奇快如风,其烈如雷,凡人肉身如何抵挡!饶是卓陀洪这等人物目视,亦感心惊胆战,“幸亏这些巨石只有一两成细碎者砸来我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曦大军前进受阻,陨石所落之处正在其间,卓陀洪部亦有波及,然烈度远为微弱。
“举盾!布蔽日大阵!”元曦高声喝出,三军将士环做一周,虽损伤略小,却败势已现!长生目眦尽裂,“大哥!”
然卓陀信亦在西侧阻其兵势,长生军虽势若疯虎,却难做寸进。
元曦心头惨烈,不忍将士无辜死亡,又见北边大红,立知师妹战事焦灼,心底煎熬中,一阵震动三界的恐怖气息降临,他身子竟缓缓升起,黑霸王身周气息翻腾,化作一黑色巨龙载着主人直冲九天!
天穹之上,法则毕现,四尊者围在夏王身周,一日晷显现,其光影飞速转动,可见刚煞消耗之速!四尊者虚影面色惶急,“族兄,二遭矣!刚煞将尽!”
“我知矣!”元曦眼神暗淡,长剑鬼神崩劲扫过处,巨石无论大小,碰者瞬间粉碎!然大石极多,竟似有主见,朝一人一龙猛烈砸去,黑龙非有实体,瞬间消散!日晷亦周行一轮,元曦身周煞气消散,口吐鲜血,剑力大弱,转瞬跌落。
下方无数眼睛盯着此人,无数汉军将士心底悲鸣,卓陀洪亦为之惋惜嗟叹。
元曦经感时光停止,远山处师妹原本一头乌黑头发,此刻多了几缕银发。元曦茫然转头目视下方将士尸骨,惨然吟道,
“杀气穿空蒸血雨,铁衣金甲坐高鞍,
风摧雪滚英魂炽,骨转兵融赤日寒,
楚阵千重崩叠嶂,胡沙百万卷狂澜。
山河破碎髑髅起,化作龙堆护汉乾。”
元曦身形缓缓凝固,他大喝一声,热泪滚滚而落,“蓁儿,永别了!”
雪蓁亦在远处落泪,“师哥,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蓁儿!”元曦再无顾忌,无穷无尽的剑力爆发,远远超越华夏地仙之限制,昊天上帝在九天之上大急,“不可,族兄,万不可如此!”
元曦强忍悲痛,正要挥剑,忽而北海狂风破地震石,无数巨坑乍现,坑中尸骨皆着汉甲铁衣,更有无尽锈蚀铁刃、叠罗马骨,朝夜幕射出一道道正气!千百里之内,气息无穷无尽,浩若星汉,朝天穹汇聚,竟成滚滚血河奔腾而来,刹那间,无数英魂已擎在云霄之上,喝到,“大将军,末将等来迟了!”
“大将军,便让末将等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大将军!”
无数英魂摘下兜帽,在虚空中单膝下跪,“大将军!”
元曦被血河拖住,经稳稳的站在天上,震撼、感动,无以言表,热泪滚滚而下,洒落九天,“将士们。。。。。你们是。。。。。。”
“我等皆是当年随汉大将军、征西将军北征匈奴客死他乡的士卒,因转运艰难,只得就地埋骨此间。”
“我等是随蓝玉将军在捕鱼儿海大战后战死之士,亦因尸骨零落不全,只得就地掩埋此处。”
“我等是随窦宪将军来此。”
“我等随卫国公至此。”
“今日受大将军感召,是以至此。破此危难!愿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愿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言罢亿万英魂化作无穷无尽之力汇聚到鬼神之上。
“将士们!”元曦泪洒长空,低头细看,长剑俨如脱胎换骨,爆发出无穷星华,不由得大受鼓舞,猛然挥出,磅礴剑气裹挟着回天巨力喷薄而出,剑芒极天际地、无边弗远,巨石竟如云泥之物,转瞬消弭一空!
陨石一空,血河消散,英魂感知,再度离体,一诺躬身,化作无数道星光再度隐匿于大地之上。
时空仿佛凝滞,地上敌我两军目睹此景无不动容,一时竟混忘所在。
元曦正待下落,忽然然苍穹上裂缝中再度爆发出无数巨大陨石穿过结界砸来,更有数枚巨石化作巨剑刺来!!元曦伤势极重已然力尽,回头远望雪蓁竟然黑发尽白,不由得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大王!”
“大哥!”
众人悲痛之中,天上飞来无数苍鹰,遮天蔽日,霎时间无数刚羽纷飞、鹰躯陨落,当先一头挡在夏王身前,被巨锥洞穿!
“大哥!”酋厉心如万箭攒射、悲愤难当,眼见大哥酋鷙身死,竟化作人形,抱起酋鷙鹰身。
卓陀洪心中煎熬难忍,落泪叹道,“元曦兄,你安心去吧。吾定不负汝之志向,再造一天下一家之盛世!”
巨石再度砸落、天上鹰族、地上汉军苦受荼毒,元曦心丧欲死,正在此时,一阵声音自天穹响起,
“起云霓而往来兮,惊风雷而浩荡。
发九州之健士兮,起四裔而繁霜。
冲北海之英魂兮,擎天幕之巨壤。
长千秋之功罪兮,同天地之俯仰!”
元曦惊喜,“王先生!十方兄!”
王仲明与十方先生端坐巨大飞剑之上。十方先生伸出一指,元曦缓缓跌落被汉军接住,安然无恙!王仲明心中一定,羽扇挥出,宏然高喝,“飞廉!飞廉!大风不起,更待何时!!”
刹那间狂风暴卷,巨石遁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