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袁景灿和白飞周围的人都各自强压着心头的不适,场面上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时,宴会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
原本还带着面带冷意的白飞也瞬间收了锋芒,脸上飞快换上了恭敬的表情。
只见入口处,一个脸部圆润的矮胖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矮胖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几分温和,身上穿的深色中山装。
他刚一出现,周围原本站着的人就自发往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还有人主动上前低声问好。男人只是微微点头回应,脚步平稳地朝着白飞几人的方向走近。
袁景灿盯着男人的身影,心中瞬间掀起一阵波澜。
这不就是前世传说中的 “渝州地下皇帝” 武七哥,武宫!?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05年的他已经嚣张到明目张胆得给白飞站台的地步了吗?
武宫走到白飞面前后,目光先落在李茂林的手上,又扫了一眼地砖上的雪茄残骸:“怎么回事?”
白飞立刻上前两步,腰杆微微躬起:“武老板,没什么大事。就是供应商之前保证按时送到的工字钢,结果现在说要延后,我怕耽误了项目进度,就教训了他两句,让他上点心。”
武宫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目光在李茂林惨白如纸的脸上停顿了两秒,嘴角的笑意依旧,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教训人可以,毕竟凡事都得有个规矩。但下次注意场合,别让这点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
“是是是,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白飞连忙点头应下。
武宫没再看他,只是朝还僵在原地的李茂林抬了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滚吧。”
白飞立刻转头瞪向李茂林,语气陡然变得凶狠:“听到没?武老板让你滚!还不快滚!”
李茂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疼痛,连句“谢谢”都忘了说,便脚步踉跄着挤出人群。
武宫再次看向白飞时,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行了,今晚来的人不少,看来大家对这次的合作都挺上心。”
白飞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奉承道:“那是自然!有武老板的金字招牌,在渝州地界上,谁不卖几分面子?”
武宫显然很受用,顺着话头打起了官腔:“合作嘛,讲究的就是互利共赢。大家愿意给我武老七这份薄面,我心里记着这份情,也谢谢各位抬举。不过后续还得靠大家一起搭把手、出份力,我一个人可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武老板您这说的哪里话!有您掌舵,咱们才有主心骨。您放心,后续跑腿盯进度的活儿,我肯定全包了,绝不让您费半点心,更不会让跟着您干的大伙失望!” 说着,他话锋一转,一脸殷勤地低声说道,“前阵子托朋友从法国酒庄那边匀了两瓶罗曼尼康帝,是去年的年份酒,口感正醇。我这就让服务员开了给您送过去尝尝鲜?”
武宫点了点头,便径直朝着宴会厅后面的私人包厢走去。白飞立刻跟在他身侧,偶尔遇到上前打招呼的人,也只是匆匆点头示意。
等厚重的实木包厢门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武宫径直走向主位沙发。
没了外人在场,白飞先前在宴会厅里绷得笔直的脊背 “垮” 地一下就松了,毫无顾忌地径直往旁边单人沙发上一瘫。
服务员端着银质醒酒器和高脚杯进来,小心倒好酒又轻手轻脚带上门。武宫端起酒杯晃了晃酒液看挂杯,浅啜一口后抬眼看向白飞:“我来之前,没出别的什么事吧?”
白飞靠着沙发背,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放心吧武哥,能有什么事?就几个供应商磨磨蹭蹭拖货,我刚教训过了,保准不耽误项目。”
武宫瞥他一眼,语气无奈地说道:“就你?没大没小的,我和你妈是同辈同事,按理来说你该叫我声‘叔’,你倒好,成天一口一个‘武哥’地喊着,做事又毛躁,就你这性子还能让我放心?”
“哎呀武哥,辈分哪有交情来得亲!” 白飞挥了挥手,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说了,就算真出点岔子,不还有你和我妈在后面兜着吗?”
“你呀你呀!”武宫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指虚点了他几下,“你家老爷子都多大年纪了,你就不能少让他老人家少操点心?”
白飞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怎么让他操心了?上周刚签下的那个建材供应合同,利润比去年同期还高了不少,工地那边也没出什么安全问题,我有什么事是没办好的吗?”
武宫被他这通连珠炮似的辩解念得头大,抬手打断他:“行了行了,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对了,你妈前阵子托我给你说了门亲事,女方是你阿姨朋友的女儿,知书达理的,你什么时候抽时间去见一面?”
“我才不去呢!”白飞想都没想就拒绝,还没等武宫再说些什么,白飞却突然眼睛一转,身子往前凑了凑:“对了武哥,这次咱们合作的那个地块项目,后续的收益,我让人算了算,到时候给你那边留三成的‘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武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这孩子,就知道用这些来堵我的嘴。行了,这事以后再说!”
白飞拿起桌上的醒酒器给自己也倒了半杯红酒,脸上满是轻松:“好说好说!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
昨晚熬到凌晨两点,今天又从早八到晚满课连轴转,等终于撑到晚自习时,郑心茹趴在桌上,眼皮已经重得像挂了铅。
刚把错题本整理完的尤喻,转头就看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忍不住轻笑一声,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困成这样就回去睡觉啊,硬撑着来自习室干嘛呢?”
郑心茹迷迷糊糊抬起眼,声音软乎乎嘟囔着:“我不回去…… 你一个人在这儿学到这么晚,我不放心,我得留下来当你的‘专属护花使者’!”
尤喻被她这副困得神志不清还硬撑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伸手帮她把滑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当什么‘专属护花使者’呀,净说些孩子气的话。”
这一碰似乎让郑心茹清醒了些,她突然直起身子,飞快地瞄了一圈自习室,然后凑近碰了碰尤喻的肩膀:“哎,你看十点方向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他刚才老抬头看你!我一回头他就赶紧低头假装翻书,一看就是你的追求者没跑了!”
尤喻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又转回来笑道:“说不定人家看上的是你呢?”
“才不是呢!”八卦的兴致瞬间冲走了郑心茹残留的睡意,她往前凑得更近了些,“说真的,研二的那个林梓峰帅得跟F4里的周渝民似的,性格又温和,你到底为啥看不上啊?”
尤喻听她提起林梓峰,岔开话题反问道:“大三那个叫张什么弛的,不也长得高高帅帅的,上次社团活动还特意给你带了热奶茶,你怎么没看上?”
提到张弛,郑心茹立刻泄了气,她往后一靠撇了撇嘴说道:“他啊?小屁孩一个,什么都不懂!”
尤喻闻言,从书包里又拿出一本《法律实务与案例分析》摊在桌上:“我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郑心茹皱起眉,气鼓鼓地反驳道,“林梓峰可是研二的,而且据说早就跟着导师跑法院、接触实际案子了,他可比张弛那种什么也不会、还整天只顾着玩的小屁孩成熟多了!”
尤喻听她翻来覆去地替林梓峰说话,无奈地合上书一脸的哭笑不得:“你该不会是被林梓峰‘收买’了吧?怎么从刚才到现在,净捡他的好处说!”
“哪有!”郑心茹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跟你站一起也登对,才忍不住多跟你说两句的嘛。”
尤喻重新拿起笔,眼神落回书本上:“我现在只想好好上学,不想琢磨这些事。”
郑心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撇了撇嘴小声应了句:“好吧。”
尤喻见她终于消停了,顿时松了口气,又重新打开书继续往下看。
不过旁边的郑心茹也没闲着,她盯着尤喻好看的侧脸,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突然又凑了过来:“不是…… 我还是觉得你可以试着跟他接触接触……”
得!这书没法看了!
尤喻干脆 “啪” 地一声再次合上书,转头看向郑心茹:“你这丫头,还没完了是吧?这样,等会儿我请你吃宵夜,我倒要看看吃的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真的呀?!”郑心茹立马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袖子,声音软得发甜,“嗯嗯嗯~我就知道还是尤喻你最疼我!”
尤喻被她这副黏黏糊糊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安静点!别人还在看书呢,再闹宵夜就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