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摸半个小时,还没见岳陆衡和裴秀禾回来,徐韬往椅背上一靠,笑嘻嘻地吹了个口哨,冲柜台方向扬声喊道:“老板,结账!”
江越挠着后脑勺,一脸实诚地问道:“不等老大他们了?万一他回来了找不着咱们咋办?”
李泽阳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要是再这么不开眼,以后出来玩别跟我们一块!”
凌斯端起茶杯冷笑一声:“说的好像你多聪明似的。”
“你!”李泽阳被噎地撸起袖子就要跟凌斯掰扯掰扯。
“得嘞得嘞,别在这抬杠了!”徐韬赶紧摆摆手,话锋一转,“那剩下的姑娘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在这儿干坐着吧。”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凌斯啜了口茶,语气平淡地说道,“一会儿老袁来了,我找他还有点事。”
这话一出口,几人瞬间心领神会。
袁景灿虽然花心,跟大家插科打诨时也没个正形,但却不喜欢KTV里这种逢场作戏的姑娘。真要是带着她们跟袁景灿谈事,指定得被他劈头盖脸骂一顿。
于是徐韬麻利地付了钱,胳膊一伸就搂住身边姑娘的腰,又冲另外三个姑娘挤了挤眼:“妹妹们今天都辛苦啦,回头徐哥来了还点你们!”
身边姑娘拍开他的手,一脸妩媚地嗔怪道:“徐老板可别哄人了,下次再来,指不定早把人家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啦!”
“怎么可能!”徐韬赶紧重新搂住姑娘的小蛮腰,另一只手还拍了拍她的胳膊,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妹妹们这么会来事,我就算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啊!”
在门口等车时,徐韬又凑到最右边姑娘身边,眼疾手快地搭上手包带子,看似帮忙扶着,但手指在蹭过她的手背时,却故意捏了捏:“宝贝这包看着挺沉,里头装啥好东西了?”
姑娘脸颊瞬间泛红,半嗔半恼地说:“徐老板手怎么这么不老实?再这样,下次可真不陪你玩了!”
正巧这时出租车停在跟前,徐韬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顺势松开手:“逗你呢!夜里风大,回去路上小心点,有空再约啊!”
送走人后,他走回饭店冲凌斯一挑眉:“接下来去哪?”
“我刚看到前面巷口有家茶室,去那喝杯茶等等吧。”凌斯看了眼手表,“我估摸着老袁也快回来了。”
几人刚在茶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袁景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韬刚接起电话,就听见袁景灿在那头嚷道:“你们在哪呢?我回宾馆转了一圈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韬扫了一眼对面正低头拨弄茶杯的凌斯和江越,起身往茶室门口走去:“我们在‘茗香居’呢,就在宾馆往南大概三四条街,门口挂着个黑木牌子,很好找……算了,你还是在宾馆门口等着吧,我来接你!”
......
在宾馆门口见到袁景灿时,他正微蹙着眉头打电话,看表情似乎在跟人交代什么事情。
看见徐韬过来,袁景灿匆匆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了两句“这事你盯着点,有情况随时报”,便挂断了通话,随后她朝着快步迎上来的徐韬问道:“怎么就你在这儿?他们人呢?”
徐韬指了指斜前方的巷子口说道:“在那边茶室等着呢,离得不远。”
“走!”说完,袁景灿就一马当先朝着巷子口走去。
徐韬一看他这模样,瞬间明白了袁景灿这是要趁机说正事,嘴里应了声“好”便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知道袁景灿肯定惦记着临州的事,徐韬一边快步跟着,一边把袁景灿出国这一个月里,临州的大小动静捋了一遍。
俩人刚走到茶室门口,袁景灿却突然停住脚步,语气低沉地说道:“李富坤这次绝对是大罗神仙难救了,不过李步远那边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结果,现在上面要的是稳定,你最近就别待在临州了,去沪市吧!”
“去沪市?”徐韬愣了下,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上头去了。
“对!”袁景灿点了点头,“我刚得到确切消息,股市最近有妖风。”
徐韬眼睛瞬间亮了,赶紧压低声音问道:“红的还是绿的?”
袁景灿勾了勾嘴角:“大红!”
......
刚走进茶室,袁景灿扫了一圈随口问道:“老大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
李泽阳脸上表情有点古怪:“还能在哪儿?享艳福去了呗。”
袁景灿眉头微挑,转头疑惑地看向徐韬。徐韬笑嘻嘻地把下午岳陆衡跟裴秀禾单独走了的事说了一遍。
袁景灿缓缓坐下,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手指无意识在桌沿敲了两下,袁景灿心里暗忖,罢了,岳陆衡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心里该有数。我又不是他爸妈,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现在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是那个叫裴秀禾的女人说到底也是个欢场女子,岳陆衡可得拎清楚点,别傻乎乎动了真感情,更别让人骗了钱,不然到时候有的他后悔。
心里转完这些念头,袁景灿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随着在茶室听完众人汇总的各路信息,袁景灿独自坐在宾馆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沿,神色沉凝。
按理来说李富坤的倒台本该是“一鲸落万物生”,临州的各方势力都有机会分一杯羹,然而李泽阳和徐韬却告诉袁景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通过壳公司接工厂、基金吸股票、转租控商铺等套路,悄无声息地吞下了李富坤近八成的产业和渠道。
袁景灿好奇问他俩,明明是好几波看似不相关的收购动作,他们为什么断定是这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话音刚落,李泽阳和徐韬却一齐看向凌斯。凌斯面色阴沉地用手指捏着茶杯,半晌没吭声。
后来袁景灿特意把凌斯叫到走廊单独询问时,他这才缓缓道破内情。
原来他前女朋友的父亲,也就是温晴背后的男人前段时间暗中背刺了邱贤成,还联合了几股隐秘势力,扶持了一股外来力量。这几方趁着李富坤垮台、临州局势混乱,疯狂收购其核心资产与下游人脉,看架势,已经隐隐有了要彻底取代李富坤在临州地位的意思。
更让人心惊的是,温晴背后的那个男人本来已经临近仕途终点,这次竟然逆势而上,直接调任渝州,而且职位还更近了一步,成了能掌实权的角色。
“这股神秘势力到底是谁在操盘?还有‘渝……州……’”
袁景灿靠在窗台边,低声默念着这两个字,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从尤喻父亲当年的离奇失踪,到搅得临州鸡犬不宁的地块构陷案再到尤喻为了寻父,铁了心要考回渝州读研究生,如今又加上温晴背后的男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调任了渝州……
压在袁景灿心里的一桩桩、一件件疑团,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背后牵引,任凭那些关键线索、反常异动表面上看着多不相干,但最后都齐齐绕回了同一个终点。
渝州!
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
袁景灿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越拧越紧。
......
江边春水生,巨舰一毛轻;袁景灿在窗前凝神苦思时,岳陆衡却在另一家的房间里埋头苦干。
可能是意识到这或许是彼此这一生中唯一一次亲密接触,岳陆衡和裴秀禾都表现地十分投入。
缠绵到力气渐消,两人就抱在一起歇一会儿,聊一聊自己那些不算顺遂的过往。
交谈间,岳陆衡也慢慢听出了裴秀禾的经历;算不上离奇,却也很现实。
在深城这样的地方,太多姑娘有着相似的境遇。从老家出来,想着能挣点钱,却接二连三被骗、被欺负,走投无路时,才不得不踏入如今这行。
裴秀禾的眼眶红红的,下巴抵在岳陆衡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家里重男轻女,我没考上重点高中,结果中专念到一半就被催着出来打工。第一个月工资全被中介骗走,没钱租房,睡了半个月桥洞;后来进了电子厂,工头看我年纪小,总变着法儿欺负我;我连夜跑了,又被拐进了黑厂,每天干到后半夜,稍有不从就被打得浑身是伤;好不容易逃出来,遇着个人以为能靠得住,结果怀了孕他就跑了,我只能自己找小诊所,差一点就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歇够了力气,两人又再次陷入难分难解的缠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