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灿一行在佛罗伦萨带着地中海特有清透的晨光中,踩着石板路往中央市场走去。
因为计划第一站就是去市场觅食,所以大家都特意没吃酒店的早餐。
昨晚到佛罗伦萨时天已擦黑,此刻艳阳高照下再看两边的砖石建筑,袁景灿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中世纪的油画里。
另外,眼尖的袁景灿还发现路边停着不少菲亚特500,这种车子车身圆滚滚的像颗白色胶囊,四个小轮子藏在车身里,看着憨态可掬。佛罗伦萨的路这么窄,这种车掉头、停车、错车都方便,简直是为这儿量身定做的。
走了约莫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一片支着绿帆布的摊位区,五颜六色的小商品从挂饰到皮具摆得满满当当。
袁景灿拿起个印着“翡冷翠”字样的钥匙扣,翻过来一看产地标,忍不住就笑了;果然又是义乌制造。
摊位后的摊主大多裹着头巾,用一口带着咖喱味的英语招呼着客人。
袁景灿瞥了眼标价牌,同款皮包他在国内见过,百十来块人民币,在这儿却标着90欧元,合着出个国就翻了七倍!
穿过喧闹的临时集市,眼前出现一栋类似老火车站的绿色建筑,拱门上方刻着“Mercato Centrale”的字样。
“到了,”孙泊远指着门牌说道,“这市场1874年就建成了,都有130年历史了,里面就跟咱国内的百货大楼似的,吃穿用度什么都有。”
推门进去,暖烘烘的香气扑面而来。一楼摊位挨挨挤挤的,左手边是现切的生火腿,右手边的面包房飘出麦香,玻璃柜里摆着撒满芝麻的佛卡夏;往里走,香料摊的八角、肉桂堆成小山;穿着围裙的老太太提着藤篮在肉摊前挑排骨,穿西装的上班族站在早餐店前等咖啡。
既然来到中央市场,那就必须要吃一次佛罗伦萨最有名的小吃,牛肚包。
接下来就是在欧洲最喜闻乐见的排队环节了,排队时袁景灿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居然还有很多佛罗伦萨本地老外也在排队。
好家伙,原来喜欢打卡网红店的毛病,是全世界人民的通病。
排了二十分钟终于轮到了他们点餐。
看着摊位上方挂着“1872年创立”的铜牌,袁景灿挑了挑眉,意大利的商铺怎么都跟昨天那咖啡店似的,都爱把自己的年份往老了说。
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见袁景灿一行是亚裔面孔,立刻用生涩的中文问道:“辣的?不辣的?”
袁景灿要了个香辣味的,又加了罐可乐。
大叔麻利地从铁板上夹起一大块煮得软烂的牛肚,用剪刀剪成条,拌上红色辣酱,夹进刚烤得酥脆的面包里。递过来时还竖起大拇指对袁景灿说了句“好吃!”。
付了12欧元,袁景灿咬了一大口,牛肚炖得倒是挺入味的,辣酱里还带着点番茄的酸甜,面包壳也是脆里带韧。嚼了两口之后,袁景灿觉得味道倒是还行,但怎么吃着像没加蔬菜的肉夹馍?还更干巴点!
吃饱喝足,阳光把佛罗伦萨的石板路晒得发烫,四人踩着树影往圣母百花大教堂走。
圣母百花大教堂地方是每个来佛罗伦萨的游客必到的打卡地,因为这儿是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最有标志性的建筑。
还没走到广场,百花大教堂的穹顶就从建筑群里冒了出来。
等站在教堂脚下抬头望去时,米开朗基罗设计的穹顶弧度流畅得像自然生长出来的,绿色、红色、灰白色的大理石块在墙面上拼出几何纹样,从基座一直盘到穹顶边缘。
客观来说,即使是袁景灿这种没有艺术细菌的人,都能感受到圣母百花大教堂这种世间少有的震撼人心的美。
“这教堂始建于 12 世纪,” 孙泊远指着门楣上的浮雕介绍道,“算到现在,足足七百多年历史了。”
说着,他又转身指向了教堂的另一侧,“喏!这个八宝玲珑塔的就是洗礼堂,一般来说只有重要的教堂才配这玩意儿;刚出生的婴儿或者入教的信徒,都得在里头受洗。”
几人走近了看了看,这座教堂是用三种颜色的材料修建的,分别绿色、红色和灰白色。
袁景灿凑近端详后才发现这三种颜色根本不是刷上去的,而是由三种不同颜色的大理石修葺而成的。
排队进教堂后,说实话这个教堂外观更加出色,里头倒没有那么震撼。
高高的拱顶下悬着几盏黄铜吊灯,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空气中飘着蜡烛和旧木头的味道。
孙泊远说这是因为建造年代早,还带着中世纪的简约格调。
而整个教廷大堂最惹眼的就是穹顶上的那幅壁画《末日审判》。
七百多个人物挤在圆形的画布上,颜料历经数百年依然鲜亮。只不过仰头看久了,脖子容易发酸。
见三人看的云里雾里的,孙泊远转动着脖子解释道:“这壁画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
......
随着更高级别的检查机构进驻,整个临州的机关单位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生怕触碰了什么禁忌。
李步远靠着椅背,坐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里,斜睨着对面的两人,语气不屑地说道:“问吧!”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换着什么信息。
年长的那位推了推眼镜,目光沉静地看向李步远:“你相信因果吗?”
李步远神色一正,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信不信的,脚底下的印子擦不掉。埋过多少东西,土自己清楚。”
“很好”,年长的眼中泛着精光,微微颔首:“我相信我们的工作一定会进行的很顺利。”
......
既然来到了欧洲的教堂,那就一定要登顶,否则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而要登上百花圣母教堂的钟楼,又还得过安检这一关。
望着排得老长的队伍,李泽阳不禁小声嘀咕道:“这安检弄得这么严格,难不成还怕有人把教堂给炸了不成?”
阳慧赶紧偷偷拽了他一把,低声骂道:“就你话多!”
终于过了安检,四人跟着人流往钟楼走。
钟楼跟很多欧洲教堂的钟楼或者穹顶都是一个设计方式,就沿着石阶一圈一圈螺旋形往上延伸。石阶又窄又陡,仅容两人侧身而过,墙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想来是数百年间无数游客留下的印记。
每往上走几步,就能看到一扇小小的拱形窗,窗外的光线照进来,也能偶尔瞥见外头红瓦连片的佛罗伦萨老城。
孙泊远扶着墙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问道:“国内老说文艺复兴,那你们知道文艺复兴到底是复兴什么吗?”
为了转移登顶的疲惫,袁景灿顺着他的话头,配合着问道:“复兴什么?”
孙泊远顿时精神,他抹了把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先问问你们,听说过中世纪的时候欧洲卖赎罪券的事吗?”
阳慧立刻抢答道:“这个我知道,为了敛财,中世纪的教皇说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有罪;而为了上天堂,所有人都要去买教皇的赎罪卷!花钱买个条子就能去天堂,想想都觉得离谱!”
“对,但这只是荒唐的中世纪的一个开始,” 孙泊远拄着膝盖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候的人思想非常愚昧。比方说我想陷害你,就说你是女巫,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女巫的方法也很简单,就看他身上有没有瘊子、痣或者胎记,只要有这些,就会被当成女巫,然后被人活活烧死。”
李泽阳也不由得放慢脚步,皱起眉插话道:“我听说是不是还有吃木乃伊的?”
“没错!”孙泊远呲着牙,一脸嫌弃地说道:“教皇说人有病了就是因为有一种罪,你想赎这种罪就得吃木乃伊。结果那时候把埃及的木乃伊全都运到中世纪的教廷附近当成药材一样售卖,最离谱的是还有很多人抢着买!”
袁景灿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笑着问道:“那这怎么又跟文艺复兴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