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灿一脸古怪地盯着李泽阳问道:“我这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你起的是哪门子的劲?”
原来告别威尼斯后,袁景灿打算即刻启程前往米兰,参加 5 月 17 日由 WCG 官方组委会与暴雪联合举办的 2005 年 WCG 争霸赛,结果刚收拾完,行李箱的拉链都还没拉严实,就被拦在了酒店房间里。
李泽阳从牛仔裤口袋里拽出张卷成筒的地图,“哗啦” 一声在桌子上铺开:“我知道你要去米兰,但 WCG 不是有五天的时间嘛?最后回来看场决赛就齐活了呀!”
袁景灿立刻眉间皱的老高:“不去米兰,难不成在威尼斯学游泳?”
“那当然不是啦!”李泽阳嘿嘿笑着戳了戳地图上佛罗伦萨的位置:“阳慧想去看看百花大教堂,难得来趟意大利,错过这村可真没这店儿了!”
“你怕不是被运河水泡坏了脑子?” 袁景灿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一把揪住李泽阳后领把他的脸按在地图上,“你自己看看!从威尼斯去米兰坐高铁俩小时直达!去佛罗伦萨得先往南绕到博洛尼亚,再换乘慢车晃悠四五个钟头,最后绕回米兰的时候,加起来总共得多跑三百公里,你是嫌火车没坐够?”
李泽阳挣开袁景灿的手,反手搂住他脖子往怀里一带:“哎呀,好兄弟在心里,计较那点路干嘛?开幕式不就半天的事嘛!后面几天你不也没排满?不如先去佛罗伦萨逛两天,权当放松放松心情。”
“胡说八道,” 袁景灿猛地推开他,瞪着眼睛说道,“19 号有一场选手交流会,21 号还得去暴雪展区帮忙展示魔兽世界的新资料片,哪有时间瞎晃?”
李泽阳小声嘟囔道:“人选手交流,你去凑什么热闹?况且你手上还打着绷带,连个助理都没带,去帮忙展示魔兽世界的新资料片?怕不是反倒成了人家的累赘!”
“你再说一遍?” 袁景灿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就往他身上砸。
“别上火别上火,” 李泽阳灵活地躲开矿泉水瓶之后,赶紧笑嘻嘻地按住袁景灿的胳膊劝道,“你手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好歹有个照应。这样行了吧,我们先陪你去开幕式,完了咱再一起转道佛罗伦萨,最后回来看决赛,这总行了吧?”
袁景灿喘着粗气瞪了他半分钟,终究还是被他给打败了:“最多两天。20 号下午必须回米兰,不然暴雪那帮人能把我手机都给打炸了!”
“得嘞!” 李泽阳当即揣起地图就往楼下跑,“我这就找老孙改车票去!”
最后,袁景灿那张 16 号夜里的单人票,硬是被换成了 17 号清晨四人同行的早班高铁票。
早上九点,高铁准时滑进米兰中央车站。
四人顾不上打量这座欧洲最大车站的穹顶壁画,就拖着行李箱穿过熙攘的候车大厅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而此行的目的地是本次 WCG 争霸赛的举办地 —— 米兰国际会展中心。
车窗外,四月的米兰刚褪去晨雾,街边建筑的墙面上贴满了 WCG 的巨幅海报,时不时地还能看到身着奇装异服的游戏爱好者们三两成群,向着会展中心的方向涌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会展中心正门口。四人站在入口处抬头望去,各国国旗在旗杆上猎猎作响,电子屏里循环播放着往届赛事集锦,穿西装的赞助商与背双肩包的玩家在安检口汇成两股人流,闪光灯在人群里此起彼伏地亮起。
袁景灿理了理衬衫袖口,在客串助理的孙泊远陪同下往后台走。李泽阳拽了拽阳慧的胳膊,笑着朝他摆手:“你忙你的正事,我俩自己到处逛逛,回头在门口等你。”
休息室的门刚一推开,暴雪欧洲区总裁罗伯特・科恩就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您一定就是来自华国爱游的 Eric 袁吧?我看过您在伦敦的那场关于《魔兽世界》本土化模式探索的演讲视频,哦,我的上帝,我感觉您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新窗户,您在圆桌讨论中的很多观点至今还会在总部的会议上被反复提及。”
袁景灿同样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罗伯特先生过誉了,能得到暴雪的认可,同样也是我的荣幸。”
罗伯特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手上,不由得蹙起眉头:“皮尔斯说您在伦敦遇到了些麻烦,那些足球流氓真是该死。您的手恢复得还好吗?”
“已经没大碍了,” 袁景灿抬了抬左手,笑着说道,“医生说再养两周就能拆绷带了,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开幕式的音乐响起,两人并肩走向嘉宾席。
舞台上,WCG 的旗帜随着国歌缓缓升起,台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仪式结束后,罗伯特正跟几位赞助商交谈,见袁景灿走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接下来就是分组抽签仪式了,今年来的高手可不少,分组肯定有意思,一起去看看吧。”
袁景灿摇了摇头,语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啊罗伯特,恐怕没法陪您一起看抽签了,我得暂时离开两天。”
“哦?” 罗伯特先是一挑眉,随即了然地笑了,“是签证的事?我知道你们华国人办申根签有多麻烦。”
“您说得没错,” 袁景灿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正因为签证难办,所以出来一趟就得尽量把杂事处理干净,不过,20 号下午我一定赶回来,绝不会耽误决赛和闭幕式。”
罗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遗憾地说道:“尽管错过中间这些精彩的比赛有些可惜,不过没关系,决赛的嘉宾席我会一直为您留着,到时候可千万别迟到咯。”
“一定准时到。” 袁景灿笑着应下。
下午三点,南下的火车准时驶出米兰中央车站。袁景灿靠在窗边,看着市区的高楼渐渐被橄榄树林吞没,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
佛罗伦萨不仅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也是欧洲从愚昧时代到现代文明的分水岭,更是民国诗人徐志摩笔下浪漫诗意的“翡冷翠”。
傍晚六点半,四人走出佛罗伦萨中央车站,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宏伟壮观的新圣母玛利亚教堂,它庄严肃穆地矗立在不远处,白色与绿色相间的大理石外墙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据历史记载,新圣母玛利亚教堂的左右两侧呈现出绝对的对称之美。这种精妙的对称布局,对后来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和哥特式建筑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许多建筑流派竞相借鉴的典范。
不过袁景灿好奇地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座教堂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小声嘀咕起来:“欧洲别的东西不好说,不过这教堂是真不少,走几步就是一座,而且样式花样百出。”
阳慧却完全沉浸在古欧洲独特的建筑魅力之中,她拉着李泽阳的胳膊由衷地赞叹道:“哇,这座教堂好美啊。”
四人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道上,袁景灿很快便注意到这里的街道格外狭窄。
孙泊远见状,挤眉弄眼地向大家解释道:“佛罗伦萨早在800年前的12世纪就开始进行规划了。那时候,主要的出行方式还是以马车和行人为主,谁又能想到现如今会有那么多汽车呢?”
一行人沿着街道漫步前行,约莫十几分钟后,孙泊远突然指着前方一栋洋溢着浓厚历史韵味的建筑说道:“喏,到啦,咱们今晚就住这儿。”
Hotel Savoy(萨沃伊酒店)的大堂里,精致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处处彰显高级酒店的雅致格调。
然而,前台工作人员办理入住时,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告知他们:预订的高级套房,每晚价格是 280 欧元。袁景灿顿时眼睛都直了。
孙泊远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起来,嘴里却自顾自地嘟囔着:“呃……280 欧一晚的酒店,条件应该不错,今晚…… 今晚得全方位好好感受一下!”
“嗯?”袁景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道:“孙!泊!远!明天你的工资减半!”
孙泊远顿时涨红了脸,不服气地拔高声音反驳道:“凭什么呀?不是你吩咐我定个好点的酒店嘛?我好不容易挑中这家,真定下来了你又不乐意了!!”
李泽阳和阳慧看着孙泊远这副既心虚又嘴硬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很快,四人拿到房卡。袁景灿和孙泊远一间,李泽阳则带着阳慧另一间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虽说孙泊远刚才还在极力争辩,但从威尼斯到米兰,再辗转佛罗伦萨,这一天连轴转下来,实在是疲惫不堪。
他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再跟袁景灿理论几句,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响起了呼噜声。
袁景灿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袁景灿醒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其他人汇合。
待会儿,他们即将前往佛罗伦萨之行的第一站,大名鼎鼎的中央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