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袁景灿怔怔地发愣,孙泊远继续说道:“97年托尼就成了职业玩家,靠着精准的赔率分析和敢下重注的胆略,没多久就攒下50万英镑。也是那年,维克多・钱德勒瞅上他了,直接开了30万英镑的年薪请他当盘 口分析师,专门开发泰国市场。”
袁景灿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怎么听起来跟隔壁家小孩拿奥数金奖似的!”
“其实托尼最恐怖的还是他的心态。”孙泊远瞥了眼托尼面前稳中有升的筹码堆,“胜不骄败不馁,我来这儿几次了,他输再多也从没见红过眼。”
袁景灿左右打量了两眼托尼,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他受到了那个什么什么钱德勒的赏识吗?怎么还在这儿自己赌钱?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偶尔来消遣的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泊远耸了耸肩,忽然笑道,“不过我猜道理也很简单,吕布不是说过吗?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有这本事,自然想自己单干咯。”
不知怎的,袁景灿忽然想起某些港片电影里的桥段,下意识地问道“他就不怕赢多了,赌场不让走?”
“你当这是地下赌场呢?”孙泊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正经场子不玩黑吃黑这套。再说这么大的赌场,还差他赢的这点钱?真要干出拦人抢钱的事,传出去都丢不起这个人。”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托尼现在是‘摩纳哥巴黎赌场’的首席盘 口分析师,专门负责欧洲主流足球联赛盘 口的赔率制定和风险调控。”
“这儿还有足球盘 口?”袁景灿有些意外。
孙泊远像看傻子似的瞪了他一眼:“哪个正经赌场没有足球盘 口?”
一边说着,孙泊远一边往二楼的方向扬起下巴:“看见楼上的小厅没?里面全是看球下注的人。那儿英超、西甲的盘口,详细程度比餐厅的菜单还全乎!”
袁景灿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眼二楼,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孙泊远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帮我约一下他,我想跟他聊两句!”
孙泊远满脸不可置信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啊!我?”
袁景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呀,你刚刚不还说跟他挺熟的嘛。”
“可是……”孙泊远的手心这会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冒汗了。
“别可是了,这事交给你了。”袁景灿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转身就走:“我先去看看泽阳他们怎么样了。”
“喂……”孙泊远望着袁景灿渐行渐远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临到末了,孙泊远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哎!谁让袁景灿是自己老板呢,有钱的就是大爷。
没办法了,孙泊远只能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朝roulette桌走去。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局轮盘赌出现了短暂的间歇,孙泊远瞅准时机,赶忙凑到托尼耳边用英语恭敬地说道:“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托尼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审视:“你是谁?有什么事?”
孙泊远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连忙说道:“我是谁其实不重要,关键是我老板对您特别感兴趣,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点时间,跟他聊上两句?”
托尼皱起了眉头,正要张嘴拒绝。
孙泊远见状,急忙压低声音补充道:“您放心,我们老板可是这儿的常客,每次来都没让赌场失望过。”
.......
另一边,袁景灿已经来到了李泽阳的身后。
此时的李泽阳,哪还有刚上桌时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面前的筹码堆,如今已经矮了一大半,整个人也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袁景灿不禁笑了笑,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输了吧!”
李泽阳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脖子一梗说道:“刚开始那会我可是赢了不少呢,就是后面运气不太好才输的。你信我,再来两把,我肯定能把输的都赢回来!”
袁景灿直接一把拽起了他的胳膊:“行了行了,你可别傻了。先赢后输这都是赌场惯用的老套路了,就是故意先给你点甜头,让你兴奋上头,然后再慢慢把你的钱全都套回去。你还真以为能从赌场里把钱带走啊?”
李泽阳顿时感觉后背“唰”地一下冒起了一层冷汗,手上也猛地松开了一直紧紧捏着牌铲。
看着他这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袁景灿忍不住又笑了:“走吧,该去找阳慧了。”
跟输钱后垂头丧气的李泽阳截然不同,阳慧在老虎机区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以至于当两人走到她身后时,她还在用手指正飞快地将新吐出的硬币扒拉进筐里。
袁景灿瞥了一眼机器旁的小筐,不禁有些惊讶。
刚开始李泽阳给她的那一把硬币,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满满一筐,其中甚至还有几枚金色的筹码夹杂在里面。很明显,阳慧这是赢了不少。
李泽阳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 这算什么啊?新手保护期?我在那边输得都快底儿掉了,她在这儿直接赢成小富婆了?”
刚跟托尼沟通完的孙泊远走过来一看不禁也乐了:“阳小姐可以啊!这手气赶上摸彩票中头奖了!”
阳慧骄傲地抬起头,把小筐往身前挪了挪:“那是,我就觉得这台机器跟我投缘!”
袁景灿看向孙泊远,压低声音问道:“人约好了?”
孙泊远挺起胸膛:“你孙哥我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袁景灿四处扫了眼:“他人呢?”
孙泊远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人英国绅士在见客人前都要换身得体的行头。”
袁景灿皱了皱眉:“那一会儿在哪儿见面?”
孙泊远抬手指了指头顶:“三楼的贵宾室。”
......
尽管赌场只有4层,但三楼以上每层都配有一部专属的观光电梯。
在身穿紧身短裙的兔女郎侍者引导下,袁景灿一行人踏上电梯。轿厢平稳上升,直到数字定格在“3”,门应声滑开。
开门的瞬间,袁景灿脚步猛地顿住,身后的李泽阳刚要迈步,见状也硬生生收住动作。
电梯门口站着的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袁景灿,同样齐齐愣在了原地。
但两人很快敛起神色,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对方默默往两侧退开,让出了门口的通道;袁景灿一行则低着头,快步走出电梯。
等对方走进电梯,金属门即将合上的刹那,袁景灿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一眼。
玻璃轿厢内,陆佳凝同样隔着同行的人群直直地望着袁景灿,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直到电梯门彻底闭合,陆佳凝的目光才被隔绝在电梯井深处。
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欧洲,却没料到世界如此之小;袁景灿不过是临时起意逛了趟赌场,没想到竟然会在一部电梯口与对方狭路相逢。
真正让袁景灿感到惊讶的倒不是陆佳凝本人,而是她身边的四男七女。
四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而且衣着朴素,但却一个个气场内敛,眼神扫过之处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手腕上低调奢华的金表更是在无形中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七个女性中同样也藏着几张熟面孔:站在最内侧的何楚楚同样一脸惊异,傍晚在铁塔餐厅里说“什么都没说”的两个女生也在其中。
而最让袁景灿感到意外的是,队伍里那个身形瘦小、戴着眼镜、精神矍铄的男人怀里搂着的,竟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
袁景灿分明记得,刚才他还在楼下嵌在大理石墙面里的大屏幕上见过她们主演的某部电影。
......
陆佳凝一行显然已经结束今天的行程,众人走出赌场时,晚风卷着街灯的光晕掠过赌场厚重沉实的橡木大门。
不消片刻,一辆深棕色的雷诺威赛帝(Vel Satis)和两辆酒红色的奥迪A8L紧随着打头的黑色奔驰W220驶入了赌场门口的停车坪。
“陆姐,上车了。”扎着长马尾的女孩从奔驰副驾探出头,声音轻柔地招呼道
陆佳凝点起一支女士烟,神情疲惫地靠在门柱上说道:“你们先回酒店,记得照拂好各位老板。”
何楚楚攥着奥迪车后门的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陆总,您不一起走吗?”
“别多嘴。”陆佳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何楚楚赶紧缩了缩脑袋,奥迪车门“咔嗒”一声合上。
奔驰与两辆奥迪相继启动,尾灯很快汇入远处的车流。唯有深棕色的雷诺威赛帝仍停在原地,司机降下半扇车窗,安静地等着陆佳凝。
陆佳凝吸完最后一口烟,正准备掐灭烟头,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字加一个标点:
“逃!”
盯着屏幕上的惊叹号看了三秒,陆佳凝猛地将烟头按在灭烟沙里,随即拉开车门坐进雷诺的后座:“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