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夜幕深沉，细密的雨丝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就在此时，两辆警车如利刃般破开雨幕，呼啸着停在了瑶池会所的门口。在交替闪烁的红蓝色警灯映照下，会所招牌上的鎏金大字显得格外刺眼。
百无聊赖地叼着烟从旋转门出来透气的保安，冷不丁瞥见两辆气势汹汹的警车，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会所里面钻。
“站住，去哪？”领头的警官眼疾声厉，紧接着，两名训练有素的警员立刻上前，精准地控制住保安的胳膊。
带头的警官面色冷峻地从怀中掏出警官证，摆到保安的面前，“我姓李，市局治安支队的。我们接到接到举报，你们这里有人涉嫌有偿陪侍。”
保安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开始装傻，“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就是正规的娱乐 会所，客人都是来唱歌喝酒的……”
“我不管你怎么解释。”李警官的声音裹着寒气，目光扫过会所金碧辉煌的门脸，“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八十七条，我们有权对涉嫌违法场所进行检查。我劝你别跟我玩花样，立刻开门，配合执法。”
就在这时，看见警车开进会所，一直躲在电话亭阴影里的王建军终于走了出来。他来到警车旁对着李警官恭敬地说道：“你好，这位警官，刚刚是我报的警。”
李警官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见他衣服虽有些陈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于是微微点了点头：“你跟我们进来指认现场。”说罢挥挥手，身后两个年轻警员立刻拉起黄色警戒带，将闲杂人等拦在会所大门外。
......
当警灯照进“琉璃顶”包厢时，喧闹像被按了暂停键骤然凝固，三秒后爆发出女孩子的惊叫声。
“警察！都别动！”李警官的声音盖过音响里的靡靡之音，“例行检查，所有人靠墙站好，出示身份证件！配合工作的从轻处理，抗拒执法的依法从重！”
“警察？！”眼镜男手忙脚乱松开搂着的女孩，顾不上扶滑到鼻尖的眼镜，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警官，我们也没干嘛啊，就是朋友聚聚……”
李警官皮笑肉不笑地拨弄了两下桌面的空酒瓶：“哦？是吗？朋友聚聚需要把人小姑娘灌得站都站不稳？”
张启明定了定神，摸出钱包递身份证笑道：“警官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就是来唱唱歌的……”
话没说完，李警官突然脸色一冷，将身份证拍回他手里：“我刚刚说的话没听到？靠墙站！双手抱头！”
这时，瘦高个看到被其他警员领进来的王建军，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是他报的警？”
眼镜男不敢置信到连声音都劈岔了：“你他妈疯了？就为那几十块钱？”
王建军站在门口，雨衣上的水珠顺着裤脚往地板滴，手里还攥着那部诺基亚：“不是几十块的事。”
张启明这才看清来人是王建军，他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姓王的？就为了 55块钱，你至于吗？我现在就给你，不，给你一百！”他摸出钱包就要掏钱。
“这位先生，请先配合检查。”李警官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他的目光落在王建军手里的手机上，“他说手里有你们涉嫌有偿陪侍的视频。根据《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第二十六条，举报人提供的证据我们会依法核查。”
“有偿陪侍？”寸头男突然拔高声音，指着几个女孩慌忙摆手，“我们就是请几个学妹一起出来玩玩，没给钱！真的没给！她们都是自愿的！”
瘦高个也急了，赶紧往李警官身边凑，李警官身边的警员立刻用胳膊肘把他给挡了回去
“请保持距离，配合执法。”警员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有话站在原地说，不要随意靠近。”
瘦高个也不气馁，隔着两名警员就嚷嚷了起来：“警官您看啊，我们这真就是普通朋友聚会，这代驾刚才因为几十块代驾费跟我们吵了一架，现在就是挟私报复，故意诬陷我们啊！”
说着他又转向王建军，语气从愤怒急转成哄劝：“兄弟，刚才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该跟你计较那55块钱。这样，我转你550，不，5500！你把手机里的东西删了，这事就算翻篇了，怎么样？”
王建军没理会瘦高个的谄媚，只是把手机递给了最近的一个警员：“你们自己看。录像里有时间戳，还有他们讨价还价的录音。”
屏幕亮起的瞬间，张启明的脸“唰”地白了，录像里他往其中一个女孩手里塞钞票的画面清晰可见，瘦高个说“一千块一个”的声音透过破音的听筒传出来，更是像一波范围 AOE打的四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李警官按下暂停键，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嘴角勾着冷笑：“现在还狡辩吗？《娱乐场所管理条例》第十四条写得明白，提供或者从事以营利为目的的陪侍，经营者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罚款，直接责任人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
“操！”张启明突然踹翻身边的啤酒箱，喜力酒瓶滚得满地都是，他面目狰狞地冲王建军吼道：“我他妈给你转一万！现在就转！你把视频给老子删了！听见没有？！”
“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李警官收起手机，装进密封袋贴上证物标签，“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九条，这些都要作为证据封存。几位麻烦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说着他看向几个女孩：“你们也需要跟我们回去做笔录，核实情况。”
张启明被戴上手铐时还在挣扎：“不就是差他 55块吗？我给！我现在就给！55？我给他一万！”他突然转向王建军，眼睛红得像要吃人，“姓王的！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为了 55块毁了我们？！”
......
搜查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警员带着几人还有女孩走出会所时，王建军看到其中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还在偷偷抹眼泪。
雨还在下，警车的后备厢关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瘦高个被押上警车前，突然回头冲王建军吼道：“你会后悔的！”
“闭嘴！”押着他的警员推了他一把，“戴上手铐了还这么不老实！”
王建军没接话，只是摸出雨衣里的钱，那 155块被他叠得整整齐齐，其中五枚一元硬币硌得他掌心有些生疼。
这是刚才警察从张启明身上搜出来，按照程序返还给他的代驾费。
李警官出来时，手里多了许多个证物袋，其中一个装着的正是王建军的诺基亚。
“王先生，”他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笑道，“感谢你的举报，而且您提供的证据也很关键。但根据规定，这部手机作为涉案物品需要暂时扣押，我们会出具扣押清单，案件办结后会通知你领回。”
王建军用指腹摩挲着那五枚硬币，忽然就想起了还在上小学的女儿，终归有些于心不忍：“她们……会留案底吗？”
李警官自然知道他在问谁，他深深看了王建军一眼：“案件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根据办案纪律，涉案人员的处理情况属于警务机密，不方便透露。”
顿了顿，他拿起证物袋在王建军的眼前晃了晃，“你作为举报人，后续会收到案件处理结果的书面告知，但具体细节要等程序走完。不该问的别多问，这是规矩。”
对上李警官那看似平静却仿佛暗藏玄机的眼神，王建军的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尽管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可直觉告诉王建军，他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