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洛传礼在听松阁吃过那顿饭，袁景灿就像着了魔。
什么时候动手改革？是先从部门架构入手，还是先调整薪酬体系？
要用什么样的人才？是挖行业里的资深老将，还是培养内部有潜力的新人？从哪里引进才能避开洛传礼的人脉圈…… 这些问题像无数根线缠在脑子里，扯不开，理还乱，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天，袁景灿看着日历上的除夕越来越近，终于拍了板：把这些事暂时搁一搁，先回家过年。
他和李曼一样，从印尼回来后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一直没腾出时间回去；虽说父母没催，但袁景灿猜测王秀芹肯定急坏了，多半是被父亲袁建军拦着，才没天天打电话来打扰自己。
老规矩，回家前先去蜀都，拜访三姑夫孙新城。
随着业务扩张，孙新城如今早已常住蜀都。
袁景灿到孙新城的别墅时已经是下午。刚下车，三姑袁建英就系着围裙从屋里迎了出来。
“嬢嬢，” 袁景灿笑着走上前恭维道：“您这气色真好，姑父呢？”
袁建英翻了个白眼，故作嗔怪道：“两句话不离你姑父，怎么着，姑爷比嬢嬢还亲呗？”
袁景灿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没接话。
袁建英指了指茶室方向，笑骂了一句：“就知道你俩凑一起准是说悄悄话，去吧去吧，你姑父已经泡了普洱等你了，再不去的话茶都该凉了。”
袁景灿赶紧告饶：“谢谢嬢嬢，我这就去。” 说着便朝着茶室走去。
孙新城正坐在梨花木茶桌旁煮茶，看到袁景灿进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来了？刚想给你打电话问问到哪了呢。”
“姑夫，好久不见，您这院子越来越有味道了。” 袁景灿在茶桌旁坐下，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字画。
孙新城给他倒了杯刚煮好的普洱：“瞎摆弄罢了。听说你这阵子可是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袁景灿端起茶杯抿了口，字斟句酌地说道：“是这样的，前几天跟传礼吃饭的时候，他建议我引进些专业的管理人才，规范一下公司管理。”
孙新城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传礼这孩子，看问题倒是挺准。”
袁景灿皱着眉说道：“可现在公司效益还行，这时候改革，会不会影响大家的积极性？”
孙新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在企业效益最好的时候改革，才是最明智的。这时候家底厚，抗风险能力强，就算改革出点岔子，也有缓冲的余地。等效益差了再改，那就是背水一战，风险太大。”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袁景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理我都懂，可靠谱的管理人才不好挖啊。”
孙新城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人才这东西，看机缘。”
袁景灿听着就有些无语，忍不住打趣：“姑夫，您是做生意的还是算命的？怎么说话这么玄乎。”
孙新城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人才这东西，得看机缘。”
袁景灿听着就有些无语，忍不住打趣：“姑夫，您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是算命的？怎么说话这么玄乎。”
孙新城被他逗笑了，指了指他：“你这小子。我是说，我认识的都是些做传统行业的老古董，你搞的是新兴的游戏行业，他们未必懂行，硬塞给你也用不上，所以还得靠你自己慢慢发掘。”
袁景灿这才明白过来，合着姑夫是帮不上忙了。于是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行吧，我自己再多想想。”
不过袁景灿的心里却早已拿定主意，洛传礼介绍的人他是肯定不会用的。
说到底，洛传礼现在在公司只是投了钱，等着分红和将来股权套现，要是真用了他介绍的人，万一哪天他起了别的心思，那麻烦可就大了。
事关公司前途和真金白银，袁景灿不得不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哪怕对方是洛传礼这样的朋友。
......
当袁景灿回到北堤镇时，王秀芹早已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见车子停下，王秀芹赶忙快步迎上前，抬手轻轻摸了摸袁景灿的脸，满是心疼地说道：“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看你瘦的，还黑了不少，在外头肯定受苦了。”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袁景灿笑着，伸手抱了抱王秀芹。
这时，袁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进屋再说，你奶奶也在呢。”
堂屋里正烧着炭火，暖意融融。奶奶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后睁开了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奶奶。”袁景灿握住握住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关切地问道，“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奶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道：“饿了吧？秀芹特意给你炖了鸡汤。”
晚饭时，王秀芹一个劲儿地给袁景灿夹菜。袁景灿吃着熟悉的味道，喉咙突然有些哽咽。
等收拾完碗筷，一家人围坐在炭火旁。王秀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景灿，你在印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新闻里说那边的海啸可厉害了，你当时在哪儿啊？”
袁景灿往火堆里添了块炭，眼神闪烁着低下头：“浪涌过来的时候，我们还没起床呢。反应过来后，立刻就往酒店顶层跑。虽然在上面又饿又没水，但好在安全。”他有意避开了酒店遇袭的惊险情节，只挑了些虽然惊险但最终安全的片段来讲，“就是手机给弄丢了，没办法及时联系家里，让你们担心了。”
王秀芹听得手心都攥紧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吓死妈了，以后可别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妈，没事了。”袁景灿伸手握住王秀芹的手，“这次能平平安安回来，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思来想去，打算给我们村小学和镇上的中学各捐一栋教学楼，也算是感谢祖宗保佑，还有父老乡亲们平日的关照。”
话一出口，王秀芹顿时愣住了：“啊？捐……捐教学楼？那得花多少钱呐？”
袁景灿笑着说道：“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这次经历了生死，我总觉得是不是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袁建军这时突然开口：“我觉得行。”
他看着袁景灿认真地说：“你能有这份心思是好事。前阵子我听人说，你在隔壁北山县也捐了好几栋楼？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自家门口的孩子都照顾不上，反倒先给外乡捐了，传出去容易遭人背后说闲话。”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袁家能有今天，离不开村里乡亲们的帮衬，更应该想着给孩子们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我看你这次回来，性子沉稳了不少，这事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办吧，家里支持你。”
这时，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看似已经睡着的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人这一辈子啊，就好比地里的庄稼，光一门心思往上长可不行，还得往地下扎根。根扎得深，才能经得起风雨。”
她看着袁景灿，眼神温和又有力量：“你现在日子好过了，能想着村里的娃娃，这就是在给我们袁家扎根。教学楼立在那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孩子们在里头念书，将来要是有了出息，谁不夸这是积德的好事？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变成让后人记着的念想，可比放在银号里强。”
王秀芹看看婆婆，又看看丈夫，再看向儿子，虽说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钱，但也点了点头：“只要你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妈也不拦你。就是……别太铺张浪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