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朝堂暗涌
夜色渐浓，皇宫深处，御书房的灯火却亮如白昼。
皇帝沈擎揉着眉心，将一份奏折重重搁在案上。下方，丞相谢安垂首而立，姿态恭敬，眼神却锐利如鹰。
“陛下，北疆战事虽暂稳，但国库空虚，粮草转运艰难，长此以往，恐生变故啊。”谢安声音沉痛，字字句句却像针一样扎在皇帝心上，“当务之急，是需一位德高望重、能力卓绝之人，统筹后方，保障军需，方能令镇北将军无后顾之忧。”
皇帝抬眼，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丞相心中可有人选？”
谢安微微躬身，语气恳切：“老臣不才，愿为陛下分忧。只需授予臣临时调度六部部分职权之权，必能打通关节，确保北疆粮草军械供应无虞。”
御书房内静了一瞬。临时调度六部职权？这几乎等同于半个摄政之权。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深知谢安野心，更知他近日频繁接触兵部、户部官员，其心可诛。但此刻，北疆确需稳固后方，谢安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直接驳回，恐引朝局动荡。
“此事关系重大，容朕再想想。”皇帝没有立刻答应，语气听不出喜怒，“丞相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谢安躬身退出御书房，转身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他知道，皇帝已经开始权衡，而他的机会，就在这权衡之中。
谢安走后，皇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对空无一人的角落低声道：“云昭那边，还能支撑多久？”
一道黑影如同雾气般凝聚，声音沙哑：“回陛下，将军已做长期坚守准备，但若后勤不继，最多三个月。”
皇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三个月……他必须在这三个月内，稳住朝堂，清除内患。
……
与此同时，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醉仙居” 内，却是另一番纸醉金迷的景象。
沈云辞，一身骚包的绛紫色锦袍，玉冠歪斜，领口微敞，正左拥右抱，听着小曲，与几名官员推杯换盏，活脱脱一个沉溺酒色的纨绔皇子。
“殿下，您瞧瞧，这是新来的西域葡萄酒，滋味儿可还地道？”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谄媚地递上酒杯。
沈云辞懒洋洋地接过，抿了一口，桃花眼眯起，漫不经心地评价：“尚可，就是不够烈。比不上本王私藏的那几坛‘烧刀子’。”他随手将酒杯一放，搂过身边的美人，在她耳边低语调笑，引得美人娇嗔不已。
在场的官员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位二皇子，除了吃喝玩乐，对政事是一窍不通，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也正因如此，某些人才敢放心地在他面前说些“体己话”。
“殿下，如今北疆吃紧，谢丞相可是力挽狂澜，主动请缨要总揽后勤呢。”另一名官员看似无意地提起。
沈云辞打着哈欠，摆摆手：“这些事儿别跟本王说，头疼！有那功夫，不如多找几个美人儿来唱曲儿。”他嘴上敷衍，眼神余光却将说话之人以及周围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兵部侍郎，户部郎中……都是谢安那条线上的人。
酒过三巡，场面越发糜烂。沈云辞借口更衣，摇摇晃晃地走出喧嚣的雅间。一离开众人视线，他眼中的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冷冽。
他走到廊柱的阴影处，指尖在柱子上某个不起眼的纹路上轻轻叩击了三下。片刻后，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禀报：
“主上，查清了。谢安近三日，秘密会见了七位朝臣，其中五位已明确表态支持他总揽北疆后勤。另外，我们的人发现，谢安的心腹管家，三日前深夜曾秘密出城，去了一趟京郊的别院，那别院……登记在一个北凛商贾名下。”
北凛商贾？
沈云辞眼神骤然锐利如刀。谢安这老狐狸，果然按捺不住了。拉拢朝臣，勾结敌国，他这是想里应外合，颠覆沈氏江山！
“继续盯紧，尤其是那个北凛商贾的别院，查清里面住的是谁，与谢安往来细节。”沈云辞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肃杀之气，“还有，保护好宫里……尤其是‘她’。”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此刻在宫中假扮姐姐的妹妹沈云晦。虽然不知双生之秘，但他本能地觉得，如今的“皇姐”似乎比往日更需小心守护，那种偶尔流露出的、与病弱外表不符的锐气，让他心生警惕，也更想保护。
“是。”黑影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
沈云辞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晃晃悠悠地走回雅间。他必须继续扮演好这个废物皇子的角色，只有在暗处，他才能更好地守护这个家，守护他在意的人。父皇母后的慈爱，与“皇姐”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都是他必须守护的珍宝。哪怕他身世存疑，这份守护之心也从未动摇。
他刚坐下，那名肥头大耳的官员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殿下，听说陛下还未应允丞相所请？要我说啊，这北疆之事，除了丞相，还有谁能担此重任？若是殿下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沈云辞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被打扰了兴致的烦躁：“美言？美什么言？本王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儿！来来来，喝酒喝酒！谁再提政事，就别怪本王翻脸！”
他成功地用纨绔面具挡回了试探，心中却愈发沉重。谢安的网越收越紧，朝堂之上的风，已经带着腥味了。他必须更快，更快地找到谢安通敌的证据，在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之前，将他彻底扳倒。
而在皇宫深处，通过特殊渠道收到沈云辞暗中传递来的关于丞相与北凛商贾接触的消息后，沈云晦眼神冰冷。
丞相……北凛……萧景珩……
这几条线，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同一个阴谋。
她铺开宣纸，研墨，笔走龙蛇。给姐姐的密信需要更加谨慎，也要将京城这潭浑水，清晰地传递给远在北疆的姐姐。
“朝中有鬼，与虎谋皮。暗影已动，静待时机。北疆一切小心，京城有我。”
写罢，她用特殊药水处理过字迹，待其干透，字迹便会隐去。将这封“无字”密信封好，她唤来心腹。
“用最快的渠道，送到将军手上。”
心腹离去，沈云晦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