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残符秘踪
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于西域的戈壁尽头，橘红色的霞光将断魂谷的岩石染成一片暖红，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硝烟与血腥气。地面上，暗红的血迹凝固成块，与焦黑的碎石、断裂的法器交织在一起，无声诉说着方才激战的惨烈。慧能身着朱红袈裟，手持九环禅杖，正亲自为牺牲的少林弟子整理遗容。他动作轻柔，目光肃穆，指尖拂过弟子冰冷的脸颊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痛。
“师父，弟子已将牺牲的同门遗体收敛妥当。”玄空长老缓步走来，声音低沉，“共计十七名弟子殒命，五名重伤，其余弟子也多有轻伤。”
慧能微微点头，双手合十，对着遗体深深一拜：“阿弥陀佛，诸位师弟为国捐躯，护佑苍生，此等功德，必能往生极乐。待回到少林，老衲定会为他们立碑纪念，让少林弟子永世铭记。”
不远处，了尘正蹲在魔使的尸体旁，小心翼翼地拨开他散落的黑袍。魔使的尸体早已僵硬，胸口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可怖，边缘泛着黑色的魔气，显然是被慧能的“大日如来印”重创所致。在伤口下方，一块巴掌大小的残破黑符从黑袍内侧滑落，符牌材质似玉非玉，泛着暗沉的光泽，上面刻着的“蛇形火焰纹”已大半损毁，只剩下残缺的一角，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阴寒魔气。
“师兄，这符牌好生诡异。”玄清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中捏着一块从普通黑袍妖人身上搜出的黑石令牌。玄清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锐利，此刻却皱紧眉头，语气凝重，“你看，这两块符牌上都刻着相同的纹路，只是魔使这块纹路更深，还隐隐透着血色，魔气也浓郁得多。”
了尘接过令牌，将两块符牌并列放在掌心比对。普通令牌是寻常黑石所制，纹路如同用利器仓促刻就，边缘粗糙，毫无生气；而魔使的符牌则质地坚硬，纹路深处仿佛有血液在缓缓流动，泛着妖异的暗红。他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佛力，轻轻点在魔使的符牌上——佛力刚一接触符牌，便被一股阴寒的力量猛地反弹回来，符牌上残缺的纹路竟瞬间亮起，发出“滋滋”的尖啸，仿佛有冤魂在其中嘶吼。
“小心！”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苏清寒手持冷月剑快步上前。她身着月白仙裙，裙摆上沾了些许沙尘，却依旧难掩绝尘之姿，眉心一点朱砂在夕阳下愈发醒目。只见她手腕轻挥，一道银白色剑气精准地劈在符牌上方，将反弹的魔气瞬间驱散，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一阵清凉。
“这是血煞教的‘血令’，蕴含着持有者的本命魔气，一旦强行触碰，便会引动其中的诅咒，反噬自身。”苏清寒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符牌上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曾在峨眉古籍中见过记载，血煞教的血令分为‘魔卒、魔将、魔使、魔尊、教主’五等，每一等的符牌材质与纹路都不同。魔使的血令上，本应刻着完整的‘血祭咒文’，只是这一块损毁严重，只剩下残片。”
了尘心中一凛，连忙收回佛力，看着符牌上渐渐黯淡的纹路，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这血令不仅是身份象征，还与修为息息相关。魔使能持有此等血令，在血煞教中的地位必定极高，想必知晓不少教中秘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吱吱”声传来。小狐狸从碎石堆后钻了出来，雪白的毛发上沾了些许灰尘，却依旧灵动。它嘴里叼着一块破碎的黑布，快步跑到了尘面前，将黑布轻轻放在他掌心，红宝石般的眼睛满是急切，仿佛在邀功。
“这是……”了尘心中一动，连忙将黑布展开。黑布材质极为特殊，入手冰凉，水火不侵，虽被烧毁大半，边缘焦黑卷曲，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绣着的复杂纹路——“蛇形火焰纹”比血令上的更加精细，纹路之间还穿插着细小的银色线条，隐约组成一幅模糊的地图轮廓。地图边缘标记着几处地名，“黑风岭、万鬼窟、子母河”的字迹尚可辨认，最末端则刻着“血煞崖”三字，旁边还缀着一个小小的骷髅头，与血令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血煞崖？”玄机子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身着青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道家清气，此刻却皱紧眉头，语气带着疑惑，“老夫早年曾游历西域三载，走遍大小山川，却从未听过这个地方。看来，这便是血煞教隐藏千年的总坛所在。”
慧能也缓步走来，目光落在黑布与血令上，神色愈发凝重：“血煞教蛰伏千年，竟能将总坛隐藏得如此之深，想必血煞崖地势极为隐秘，且布满了禁制与陷阱。如今魔使已死，血魔被封，但血煞教的教主与残余势力仍在。若不将他们彻底铲除，待其卷土重来，必定会掀起更大的浩劫。”
凌虚子手持昆仑镜，镜面泛着淡淡的白光，缓缓照在黑布上。镜光所过之处，黑布上模糊的线条渐渐清晰，露出更多细节。他指着地图中央被烧毁的缺口，沉声道：“这里应该是通往血煞崖的核心路线，可惜被烧毁了。不过从边缘的标记来看，血煞崖应在万鬼窟的西北方向，靠近子母河的源头。”
“子母河……”云舒轻声呢喃。她身着浅蓝色长裙，手持玉笛，容颜温婉，此刻却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传闻子母河的河水蕴含着极重的阴邪之力，河内更是盘踞着无数水妖，寻常修行者靠近，便会被阴气侵蚀心神，最终沦为水妖的食物。血煞教将总坛设在此处，想必是利用子母河的阴气滋养魔气，同时借水妖阻挡外人靠近。”
慧能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血煞崖，将血煞教彻底覆灭。玄机子掌门、凌虚子掌门，你们二人带领武当与昆仑的弟子，先行前往万鬼窟探查血煞崖的具体位置，务必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苏姑娘、了尘，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子母河，寻找通往血煞崖的隐秘通道；云舒仙子、李慕然道长，你们带领剩余弟子留在断魂谷，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同时安抚周边百姓，防备血煞教的残余势力偷袭。”
“好！”众人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坚定。玄机子对着慧能拱手道：“慧能方丈放心，老夫定会查明血煞崖的位置，等候你们汇合。”凌虚子也点头附和：“昆仑镜能感应魔气踪迹，定不会让血煞教的人逃脱。”
分配好任务后，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玄机子与凌虚子带领弟子，踏着飞剑，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万鬼窟的方向飞去；云舒与李慕然则指挥弟子们收敛遗体、搭建临时营帐，为伤员疗伤；慧能则带着了尘、苏清寒、丫丫与王秀莲，朝着子母河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深，西域的戈壁上刮起了刺骨的寒风，卷起漫天黄沙，打在人脸上如同细小的冰刃。丫丫被王秀莲紧紧抱在怀中，小脸埋在她的颈窝，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狐狸则蜷在丫丫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身体为她挡住寒风，时不时发出“吱吱”的轻叫，像是在安慰她。
了尘走在最前面，手持禅杖，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指尖凝聚佛力，驱散周围的阴气。他步伐沉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遭遇血煞教的埋伏。苏清寒则紧随其后，手中的冷月剑泛着淡淡的清辉，剑身微微震颤，一旦感知到魔气，便会发出预警。慧能走在最后，周身散发着柔和的佛光，如同一个移动的灯塔，为众人驱散寒意与黑暗，同时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师父，前面好像有水流声。”了尘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慧能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水流声，夹杂在风声中，若有若无。“应该是子母河到了。”他说道，加快了脚步。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河水呈暗黑色，如同凝固的墨汁，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散发着刺骨的阴寒气息，正是子母河。河水缓缓流动，却听不到丝毫水声，只有偶尔从河底传来的诡异呜咽，如同女子的哭泣，凄厉而哀怨，让人不寒而栗。
“好重的阴气！”苏清寒皱紧眉头，手中的冷月剑震颤得愈发厉害，剑身的清辉也变得黯淡了几分，“这河水的阴气比断魂谷的还要浓郁数倍，恐怕水下真的盘踞着不少水妖。”
慧能走到河边，俯身查看河水。河水冰冷刺骨，即使隔着三尺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水面下隐隐有黑影快速游动，身形细长，数量极多，却始终隐藏在黑雾中，看不清具体模样。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清心丹，碾碎后撒入河中。丹药刚一接触河水，便发出“滋啦”的声响，水面上的黑雾瞬间消散了一片，河底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几道黑影如同受惊的鱼儿，快速潜入深处，消失不见。
“水下的确有水妖，且数量不少。”慧能站起身，语气凝重，“这些水妖的气息与血煞教的魔气同源，想必是被血煞教用魔气豢养的，专门用来守护子母河，阻止外人靠近。”
了尘看着河面，心中思索着对策：“师父，子母河宽约百丈，河水阴寒，且有水妖盘踞。我们若是强行渡河，不仅会惊动水妖，还可能引来血煞教的埋伏。不如我们沿着河岸前行，寻找是否有桥梁或隐秘通道通往血煞崖。”
慧能点头同意：“此言有理。血煞教的人要进出总坛，必定会留下通道。我们沿着河岸慢慢寻找，务必小心。”
众人沿着河岸缓缓前行。夜色越来越浓，乌云遮蔽了月光，只有手中的法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的道路。河岸两旁的岩石上，布满了黑色的苔藓，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脚下的碎石中，偶尔还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有人类的指骨，也有兽类的獠牙，显然都是试图靠近子母河的生灵，最终沦为了水妖的食物。
“吱吱——！”
小狐狸突然从丫丫怀中跳出，对着前方的山壁发出尖锐的叫声。它身形灵活，一跃便跳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岩石旁的一处藤蔓。
众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河岸旁的山壁上，覆盖着茂密的黑色藤蔓，藤蔓间隐约露出一个狭窄的山洞入口。洞口被藤蔓与岩石巧妙遮挡，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洞口处散发着淡淡的魔气，与血煞教的气息一模一样，却被周围的阴气掩盖，不易察觉。
“这里应该就是通往血煞崖的通道！”了尘心中一喜，快步走到山洞前，用禅杖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与岩石。山洞入口极为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内一片漆黑，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与血腥气，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霉味，让人闻之欲呕。
慧能取出一盏佛灯，指尖佛力微动，灯芯瞬间亮起，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洞内的道路。洞内的通道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大的蛇穴，地面上布满了碎石与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墙壁上则刻满了“蛇形火焰纹”，与血魔祭坛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这些纹路更加密集，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大家小心，洞内可能设有埋伏。”慧能手持禅杖，率先走进山洞。他每走一步，都会用禅杖敲击地面，试探是否有陷阱。了尘与苏清寒紧随其后，一人手持禅杖，一人紧握长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王秀莲抱着丫丫走在中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小狐狸则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对着黑暗处发出几声轻叫，若是察觉到危险，便会立刻停下脚步。
山洞内的魔气越来越浓郁，墙壁上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红光愈发耀眼，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阴寒。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光亮，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吟诵声，那声音低沉晦涩，与断魂谷祭坛上的咒语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急促，更加诡异。
“前面就是血煞教的总坛了！”慧能示意众人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了尘、苏师妹，你们随我一同前去探查；秀莲，你带着丫丫与小狐狸留在这里的岩石后躲藏，切勿出声，若有危险，便立刻催动这枚佛符。”
说着，慧能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佛符，递给王秀莲。佛符上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字，散发着淡淡的佛光，能抵御魔气侵袭，同时发出警示信号。
王秀莲接过佛符，郑重地点了点头：“方丈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丫丫。”丫丫也懂事地捂住嘴巴，对着慧能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慧能、了尘与苏清寒小心翼翼地朝着光亮处走去。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的顶部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整个溶洞照亮如同白昼。溶洞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黑色祭坛，祭坛由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形火焰纹”，纹路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新鲜的血液。祭坛上摆放着三具黑色的石棺，石棺上雕刻着狰狞的魔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气，棺盖与棺身之间留有缝隙，隐约能看到棺内泛着的红光。
石棺周围，数十名黑袍妖人正围着祭坛盘膝而坐，他们身着绣有血纹的黑袍，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诡异的咒语，一道道黑色的魔气从他们体内涌出，如同黑色的溪流，缓缓汇入石棺之中。溶洞的四周，还散落着数十具干枯的尸体，显然是被用来献祭的百姓，尸体旁摆放着各种刑具，场面惨不忍睹。
祭坛的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头的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镰刀，镰刀下方还绣着“血煞”二字，字体扭曲，如同凝血而成，正是血煞教的教旗。旗帜下方，站着一名身着血红长袍的男子，他背对着众人，身形挺拔，肩宽腰窄，血红长袍拖曳在地，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威压，比魔使的气息还要强大数倍，如同实质般的魔气在他周身缭绕，形成一道黑色的气浪。
“教主，魔使大人传来消息，血魔大人即将破印，让我们准备好三百六十名童男童女的祭品，前往断魂谷接应！”一名黑袍妖人快步走到血红长袍男子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至极，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他的背影。
血红长袍男子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容。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色偏淡，若是忽略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倒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同凝固的血液，毫无温度，嘴角勾起的笑容带着残忍与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魔使？”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恐怕已经死在断魂谷了。”
黑袍妖人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教主，您的意思是……仙门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断魂谷的动静那么大，仙门的人若是还察觉不到，未免也太过愚蠢了。”血红长袍男子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魔使太过急躁，为了尽快释放血魔，竟不顾教中规矩，擅自扩大献祭规模，暴露了行踪。不过也好，”他顿了顿，暗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就让那些仙门弟子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待本座唤醒石棺中的血煞卫，再联合血魔，定能将仙门彻底覆灭，一统三界！”
说罢，他猛地挥手，一道黑色的气浪如同利刃般朝着黑袍妖人拍去。黑袍妖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瞬间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血煞教教主！”慧能心中一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名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比远古血魔还要恐怖！他体内的魔气精纯而浓郁，显然已经修炼到了魔修的巅峰境界，距离魔神仅有一步之遥。
血煞教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暗红色的目光猛地朝着慧能等人藏身的方向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慧能知道已经暴露，不再隐藏。他手持禅杖，带着了尘与苏清寒缓步走了出去，语气庄严而坚定：“血煞教教主，你屠戮百姓，以活人献祭妖魔，妄图祸乱天下，残害苍生，此等罪孽，罄竹难书！今日，我等仙门弟子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血煞教彻底覆灭，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