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下课铃刚响，李薇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日月，你听说了吗？沈放不上了。”
夏日月手中的笔顿在笔记本上，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写完那个单词，才抬起头，“哦。”
“据说跟他爸大吵一架。”李薇凑近了些，“哎你是不是高一说过你俩谈过？”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夏日月合上笔记本，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李薇似乎有些失望于她平淡的反应，转而与别人分享这个消息去了。夏日月收拾好书本文具，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校园八卦。
江星辰从物理老师办公室回来时，一不小心听到了八卦，正好看见夏日月独自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在窗外某处。他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课桌，“发什么呆呢？”
夏日月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刚背完单词，休息一下眼睛。”
江星辰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下，面对面看着她，笑着逗她，“你那位喜欢的不行的前男友，好像不上了？”
夏日月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嗯。”她低头整理已经整齐的书本，“挺好的，他活该。”
“你真这么想？”江星辰轻声问。
夏日月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冷笑着回答，“不然呢？难道我应该为他惋惜？”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星辰没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她。那种目光太过透彻，让夏日月有些不适地移开视线。
他一直都知道沈放的存在，听过她那些年所有的欣喜、委屈、不甘和崩溃，隔着冰冷的屏幕，陪她度过了那段混乱不堪的时光。
他知道她所有的愚蠢和狼狈。但是之后她怎么释怀的，他不知道。
放学后，夏日月说要值日，让江星辰先走。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整理那些不该再出现的情绪。
教室里空无一人时，她偷偷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点开那个头像，看他的主页，脑海里是那些没有回应的不堪。
“吃饭了吗？” “今天降温了，多穿点。” “你别跟他们去那种地方好不好……” “求你回我一句吧。”
不得不承认，听到那个消息时，她并非毫无感觉。那感觉并非留恋，而是一种强烈的、自我厌弃式的难堪。她曾经竟那样卑微地，将真心托付给这样一个人，还自以为那是救赎。
简直愚蠢至极。
她关掉了手机。
收拾书包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江星辰发来的消息：「月亮，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夏日月回复：「我没事」
对方正在输入了很久，最终发来一段长消息：「是他配不上你。现在这样也好，他那种人注定没什么出息，你好好读书，离他远点才是对的。别为这样的渣男伤心了」
夏日月没有更多回复，只留下一句：「我要收拾东西了」
她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拉上拉链，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走出教学楼时，她惊讶地发现江星辰还在校门口等着。他靠在墙边，单肩背着书包，低头看着地面。
“你不是先走了吗？”夏日月走近问道。
江星辰抬起头，“想起有本参考书忘买了，一起去书店吗？”
夏日月知道这是借口，学校附近根本没有书店。但她没有戳破，只是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沉默弥漫在空气中。路过公交站时，江星辰突然开口：“别为了他伤心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说，声音比预期中要生硬。
公交车驶离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黄昏的余晖拉长两人的影子，夏日月盯着地面上那个属于她的矮小轮廓，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我那时候真傻，”她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却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
江星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那一面，以为他需要有人理解和相信。”夏日月苦笑一下，“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我自己需要被需要而已。”
她转头看向江星辰，“你知道我怎么放下他的吗？”
江星辰终于看向她，眼神复杂，“不知道。”
夏日月冷哼一声，好像在描述一个肮脏的东西，“在高一的时候，他朋友用他手机给我发恶心的黄色内容，还据不道歉，沈放逃避责任，只顾打游戏，我一气之下打语音干扰他，他直接发语音消息骂我，我们俩吵的很凶，直接决裂删除了。”她的情绪有点激动，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他这个人真恶心。”江星辰听到这些，莫名地愤怒涌上心头，眼睛发红，“他配不上你的好。”
他小学一直宠着，打伤了他也不会责怪的小女孩，居然被人这样对待？
夏日月笑了，笑里却看不出任何的善意，“哈哈，我就喜欢看他这副倒霉的样子。”
夏日月的样子一改往日的温柔与善良，只有嗤之以鼻以及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手掌心被掐出了红印子。
“其实，”夏日月已经感受到了江星辰灼热的复杂目光了，继续说，“好多事还没跟你说过，你想知道吗？”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深不见底。江星辰怔了怔，然后郑重地点头。
“只要你愿意。”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