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甲道:“这么说也合理,但我就是对囚犯都跑了这一点耿耿于怀,总觉得这里面可能隐藏了一些什么。”无量道:“那个狂人的目的很单纯啊,就是要报复程大人,难不成他还想趁乱营救这些囚犯?”
铭甲道:“还有一个疑点,就算当时马车上拉了一车豆油,想引燃这一排房子也不容易啊。”无量道:“里面的监牢都是用木头做的。”铭甲道:“可今日没起风啊。”无量道:“嗯,火是烧的有点大。”铭甲道:“想印证我的猜测,这监牢大门的门锁就至为关键。”
无量道:“为什么?”铭甲道:“如果这门锁被人为破坏了,就证明是有人想趁乱放这些囚犯出来,而这个人不一定是不是那个狂人,还要结合其他的线索来判断;如果这门锁没有被人为破坏,那么这次的火灾也许真的就是个意外,也就是刚刚所说的那几个恰好真的就是凑巧了。”无量道:“嗯。”
这时几个衙役走了过来,对铭甲道:“大人,卑职在一堆瓦砾下面发现门锁。”说罢衙役将一块铁疙瘩拿了出来。铭甲接过来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仔细端详,问道:“你们没有动过这门锁吧?”众衙役道:“卑职发现后就立刻拿了过来,没有动过。”铭甲道:“哦。”
无量问道:“大人,有什么发现吗?”铭甲笑道:“你自己看。”说罢把门锁交到无量手上。无量放在手里看了又看,道:“尚有余温,可是,没什么异常啊,也没有被破坏过。”铭甲道:“你怎么就没发现,这门锁是打开的吗?”无量又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对啊,正是啊。”
铭甲道:“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无量道:“大人,让我来说,这扇门平时绝对是关闭的,而门锁是打开的,说明在后院起火之后有人趁乱打开了这扇门,结合其他种种迹象,应该是有人想营救监牢里的囚犯。”铭甲道:“对。”
无量道:“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在燃烧的马车闯进后院之后,其实后院的火势并不大,但京兆尹府却因为这一突发事件乱作一团。有人趁机打开监牢大门救走了里面的囚犯,之后为掩盖这一事实就人为纵火,烧了整个后院。从整件事来看,行凶者应该不止一人,肯定是多人分头行动才能将此事做成,也就是说,有人早就已经在京兆尹府布好局了。”
铭甲道:“嗯,如果事实是这样的,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门锁是打开的,可这都还是我们的猜测,需要证据做支撑。”无量道:“大人,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我跟你说了一件事,我说那个狂人从屋顶跌落下来的时候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所以我才没接住他。”
铭甲道:“嗯,刚刚你还问这里的衙役有没有人在起火之时趁乱进入京兆尹府。”无量道:“对。”铭甲道:“你说的这个是一个很可疑的点,加重了我们的怀疑,但是仍然不能坐实我们的判断。”无量道:“这还不能坐实?”
铭甲道:“我不懂功夫,不知道你的判断有多大把握,但人命案是刑事案件,要有绝对的证据,你说有人想杀那个狂人,可是,万一那个小石子就真是一个意外呢?要知道当时火势很凶,屋顶上的瓦砾掉下来一块完全有可能。我不能把人命案的侦破方向建立在你的一个猜测之上,所以我们的判断必须有别的证据来做支撑。”
无量道:“大人还想要什么证据?”铭甲道:“还有一个证据至关重要,刚刚我派人去查那个狂人的案底。”无量道:“哦,对哦,这么久了,也该查到了吧。”铭甲道:“嗯。”
说话间,一个衙役来到铭甲身旁,道:“大人,卑职派人把过去三年京兆尹府里所有的卷宗翻了一遍,并未发现程大人曾对犯人施加过宫刑。”铭甲、无量道:“哦?”铭甲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衙役道:“是。”无量道:“那会不会是程大人滥用私刑?”
铭甲道:“宫刑可不比别的刑罚,要说他滥用私刑打骂罪犯,乃至杀伤罪犯都有可能,但宫刑却不可能。因为宫刑只有刀儿匠可以施行,程大人手下那帮人是做不了的。程大人真要使用私刑,随便用什么刑罚不行?非要大费周章使用宫刑?”
无量道:“没错,大人说得对。可事实如果是这样,那个狂人为什么……?”铭甲道:“根据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来看,那个狂人应该只是个棋子。”无量道:“棋子?”铭甲道:“对,这也能解释那个狂人为什么必须死。”
无量道:“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此案背后另有真凶,真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营救监牢里的囚犯,为达到目的,找了这么个狂人,以此为幌子,制造了一场混乱,把京兆尹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开,从而成功的救走了囚犯。”铭甲道:“嗯。”
无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狂人的动机就解释不通了,程大人跟他无冤无仇,他何故跟程大人过不去?”铭甲道:“这要先查明此人的身份,然后再来调查了。”无量道:“我觉得应该去问问程大人。既然此人跟程大人过不去,那多多少少应该跟程大人有些瓜葛。等程大人伤好一些了,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告知程大人,令其自行调查。”
铭甲道:“好。还有就是要查一查火势正盛之时有没有人趁乱进入京兆尹府,最好能拿住这些人。”无量道:“我觉得一定有。”铭甲道:“嗯,所有这些事都交给程大人,让他慢慢调查。若有结果,也应当是程大人自行处置;若是程大人调查不出来,他自己凑钱把府衙修整一下,料朝廷也不会追究。”
无量道:“嗯。嗯?”铭甲道:“怎么了?”无量道:“听大人的意思,这事就这么完了?”铭甲道:“要不然呢?”无量道:“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京兆尹府毁损成这样总要有个说法,那个被阉割之人的身份肯定要调查清楚,这么多事……”
铭甲道:“放心好了,程大人不缺银子,我相信他能处置好所有这些事。”
无量正欲言语,又突然停住,瞪着眼看着眼前的铭甲,心想道:“哦,我明白了,京兆尹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背后又另有真凶,周大人八成是觉得此事跟诸皇子的储位之争有关,所以令程大人自行调查。周大人已经料定背后的真相查不出来,所以不想掺和这件事,更不愿介入诸皇子之争。聪明!精明!英明!周大人这一套,我以后得好好学着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