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这婚事烫手,谁接得住?
书名:穿成娇纵女配,我只想摆烂 作者:铭珂沁语 本章字数:2935字 发布时间:2025-10-15

        铜镜里的人影被窗纸滤过的晨光染得发虚,薛兮宁指尖还凝着理衣袖时的力道,耳尖却已捕捉到偏厅传来的抽噎声——贺婉贞的哭腔裹着茶盏碎裂的脆响,像根细针直扎进她后颈。

        “姑娘。”许春柳捧着圣旨的黄绫角,指节因用力泛白,“要不去偏厅?

        薛姨奶奶把茶盏都摔了,说...说您这一去,她连给您缝冬衣的机会都没了。“

        薛兮宁转身接过圣旨,黄绫触手温凉,金线在掌心勒出浅痕。

        她望着圣旨末尾那枚朱红御印,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三日前她装病摔了药碗,原想拖过及笄之期;昨日宫中来人宣召时,她在檐下数过十七片瓦当,算着会不会在圣上面前替她说句话。

        可如今这圣旨烫得她掌心发疼,原来帝王家的指婚,从来不是选择题。

        偏厅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贺婉贞的身影撞进视线:她跪在碎瓷片里,素色衫子前襟全是泪渍,发髻散了半边,银簪歪在鬓边。

        见薛兮宁进来,她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宁宁,他们说那萧侧妃是要跟皇子同坐主位的...你自小最怕疼,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薛兮宁弯腰把人扶起来,触到贺婉贞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摸到一截风干的枯枝。

        她记得上个月替这女人簪花时,那皮肤还软得像新蒸的米糕,怎么才半月,就瘦成这样了?“母亲,我是去当侧妃,又不是去蹲大牢。”她蹲下来,替贺婉贞捡开脚边的碎瓷,“再说了,那人...至少比贺彦祯讲理。”

        最后一句说得轻,贺婉贞却突然顿住抽噎。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底闪过恐惧:“你说那贺家小子?

        前儿他差人送了对翡翠镯子来,我让张妈给退回去了...宁宁,你可千万别再跟他纠缠,那孩子看人的眼神,像要把人吞进肚子里。“

        薛兮宁的手在碎瓷上顿了顿。

        她想起昨夜贺彦祯站在院外那棵老槐树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盘在地上的蛇。

        他说“宁宁,我替你去求皇上”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她知道,若真由他去求,这圣旨上的名字怕不是要换成“贺”姓。

        “母亲,我心里有数。”她把贺婉贞扶到软榻上,拿帕子替她擦脸,“等我成了亲,接您去萧府住,咱们母女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比在许家看那些脸色强。”

        贺婉贞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掐得她生疼:“可那圣旨上写的是‘正妻之礼’...宁宁,正妻之礼是要坐八抬大轿过朱雀门的,的正妃早没了,你这侧妃当得比正室还风光,旁人能容你?”

        正妻之礼四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薛兮宁心口发颤。

        她想起方才干子逊说的传言,原来宫里头那些老臣早把话传出去了——手握三十万边军,皇上要拿她当金丝笼,既拢住权臣,又堵了那些说“萧氏无后”的嘴。

        可这些话如何能说给贺婉贞听?

        她只能笑着拍对方手背:“容不容的,总得试过才知道。”

        窗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打在窗纸上。

        薛兮宁望着那晃动的影子,听见许春柳在院外低声说:“姑娘,卢府的人来送帖子了。”

        卢府正厅的檀香烧得太浓,熏得卢书仪鼻尖发酸。

        她攥着帕子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方才张妈妈念圣旨时,“薛氏兮宁,贤良淑德,着为侧妃,行正妻之礼”那几个字,像把刀刮过她的耳膜。

        “小姐,这...这怕不是宫里传错了?”贴身丫鬟小桃捧着茶盏的手直抖,“前儿夫人还说,萧大人的侧妃人选该是咱们卢家...”

        “传错了?”卢书仪突然笑出声,帕子上的并蒂莲被她揉成一团,“上个月萧大人来府里,我替他续了三杯茶;上上个月他病了,我亲手熬的枇杷膏。

        合着在他眼里,我连个刚及笄的薛家女都不如?“

        她踉跄着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眉是照着说的“远山黛”描的,唇是学他爱看的“樱桃色”点的。

        可如今这些都成了笑话,连皇上都觉得薛兮宁更配的正妻之礼。

        “小桃,把那盒珊瑚珠拿过来。”她突然转身,指尖重重敲在妆奁上,“就是萧大人去年送我的那盒。”

        小桃战战兢兢捧来木盒,掀开盖子的瞬间,红得滴血的珊瑚珠滚了半桌。

        卢书仪抓起一把,用力砸向墙面——珊瑚珠撞在青砖上,碎成星子般的红点:“薛兮宁,你抢我的东西,我总要讨回来的。”

        萧承魏的书房里,碎瓷片混着燕窝汤泼了满地。

        他攥着青铜烛台的手在滴血,烛油顺着指缝往下淌,烫得他直抽冷气,可他偏不松手,仿佛那点疼能压下胸口的火。

        “主子,江护卫...江护卫不见了。”侍从跪在地上,头几乎要贴到碎瓷上,“门房说他昨夜子时出的府,穿了身粗布衣裳,像是要去办什么密事...”

        “不见了?”萧承魏突然笑起来,笑声像夜猫子叫,“他替我去查薛兮宁跟干子逊的关系,查着查着自己不见了?

        当我是三岁小儿?“他抬脚踹翻旁边的花架,青瓷花盆摔在侍从脚边,”去,把他屋里的东西全翻出来!

        要是找不着线索...“他盯着滴在青砖上的血珠,”就把他老家那八十岁的老娘押来,我倒要看看,江守诚是铁石心肠,还是装模作样!“

        侍从连滚带爬退出去,门帘刚落下,萧承魏就扶住桌案干呕起来。

        他想起三日前在御花园,皇上拍着他肩膀说“景宣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个家”时,他笑着应“是”,可指甲早把掌心掐出了血——若成了亲,那本该属于他的军权,怕更没机会染指了。

        破庙的梁上结着蛛网,草屑落进江守诚的衣领,痒得他直缩脖子。

        他蜷在草堆里,双手抱着溃烂的手腕直发抖——昨日他跟着干子逊进了巷口,没成想那小子早有防备,药粉撒过来时,他只觉双手像被火烤,等醒过来就躺在这里了。

        “救命...”他扯着嗓子喊,可回应他的只有穿堂风的呜咽。

        庙外传来脚步声,他眼睛一亮,可等那人影走近,却是个扛着粪桶的老仆。“哪来的叫花子?”老仆捏着鼻子后退两步,“这庙早被官府封了,快滚!”

        江守诚望着老仆离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他掀开破布看了看手腕——溃烂的皮肉翻卷着,还沾着黑褐色的药渍。

        他咬着牙把碎布重新缠上,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塞进草堆里——等萧承魏派人来找,他就说遇了劫,银子被抢,至于干子逊...他望着腕上的伤,眼里闪过狠厉,薛兮宁,你害我成这样,这笔账总要算的。

        许家门外的马车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薛兮宁站在正厅门口,望着那辆镶着鎏金云纹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玄色的衣摆。

        许珍站在她旁边,额角全是汗:“这...这是萧府的马车?”

        薛兮宁望着那马车,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他站在檐下,玄色官服被雨打湿,眼里却像淬了冰。

        那时她还当他是个无趣的权臣,如今倒要成他的侧妃了。

        “姑娘,要迎吗?”许春柳攥着她的衣袖,声音发颤。

        薛兮宁理了理衣袖,嘴角勾起抹淡笑:“迎。”

        她踩着青砖往前走,鞋尖碾碎了几片梧桐叶。

        马车前的车夫掀开车帘,伸出手来——那手骨节分明,腕间系着串沉香木手串,是的。

        “薛姑娘。”车夫的声音低哑,“我家大人说,明日是吉时,这帖子...”

        薛兮宁接过帖子,指尖触到封面上烫金的“聘”字。

        她望着马车驶远的方向,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鞋尖——那是贺婉贞昨夜熬到三更绣的。

        院角的老钟突然敲响,“当——”的一声,惊得她睫毛轻颤。

        许春柳捧着个红漆木盒从偏厅跑来:“姑娘,门房说有个穿玄色斗篷的人送来的,说是萧大人的心意。”

        薛兮宁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件月白披风,金线绣着百蝶穿花,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披风内侧的暗纹——是的私印。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薛兮宁望着盒底静静躺着的珊瑚玉树,突然想起说过的话:“这珊瑚是从南海运来的,像不像你院里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

        她合上木盒,转身往内院走。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融进满地的梧桐叶里。

        风卷着几片叶子掠过她发梢,仿佛在说,这以婚姻为名的风暴,才刚刚掀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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