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记本风波】
—起—
周四晚自习结束,教室灯管一盏盏熄灭,只剩讲台旁那排应急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值日生苏小夏弯腰拖最后一排过道,拖把柄不小心撞翻林晚风的书包——
“啪”一声,一本黑色软皮本滑出来,页面散开,纸角折成细小的三角。
她慌忙去捡,指尖触到扉页一行钢笔字:
“如果先开口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看向我?”
字迹工整,像印刷体,却带着克制又滚烫的停顿。
苏小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这行句子,与照片背面的铅笔字几乎同频,只是换了载体。
她还没从震惊里回神,走廊传来脚步声。
林晚风去而折返,站在门口,呼吸因奔跑而急促。
“别碰——”
他少见地失了分寸,一把从她手里抽走本子,掌背青筋浮现。
灯管最后一声“滋啦”熄灭,黑暗把两人裹进狭小舞台,只剩心跳声对讲。
—承—
周五早读前,教室里外热闹得像集市。
苏小夏把英语书竖得老高,掩住自己不停打量的视线。
林晚风座位空着,黑色软皮本却躺在抽屉深处,书脊朝外,像一道未上锁的门。
她想起昨晚他慌乱的眼神,胸口泛起隐约的疼:
——那是日记?还是写给谁的情书?
——为什么句子与★的手笔那么像?
周宇航咬着面包进来,含糊地打招呼:“早啊,黑眼圈胜利会师。”
苏小夏顺口问:“见林晚风没?”
“医务室吧,听说他低烧,39℃。”
她笔尖一顿,草稿纸上多出一排无意识的星号。
第一节下课,叶芷来收语文默写本。
路过林晚风座位时,她忽然弯腰,指尖碰到那本黑色软皮本——
“别动。”苏小夏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急。
叶芷愣住,手悬在半空,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随即缩回,笑得温柔:“我只是想帮他合好抽屉。”
空气里却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火药味。
中午,学生会活动室。
苏小夏以“板报组借彩铅”为由,拿到了备用钥匙。
她闪身进门,从档案柜最底层抽出那本黑色软皮本——
昨晚散开的页面夹着一张便签,打印体:
“第17页,周三,晴天。”
她屏住呼吸,翻到指定页。
没有日期,只有一行新添的铅笔字:
“星星贴纸用完了,她还会再画吗?”
字迹与扉页那句“如果先开口”完全不同,潦草、带着左手写的抖意。
苏小夏指尖发凉:有人在他的日记里续写?
或者——这根本不是日记,而是双向匿名对话本?
—转—
周六下午,校图书馆。
她守着还书台,眼睛却盯着门口。
林晚风踩着闭馆铃进来,脸色苍白,右手背贴着医院输液后留下的粉色胶布。
“还书?”她问。
“找你。”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因发烧而沙哑,“那本本子,你看了多少?”
“只一行。”她老实回答,却忍不住反问,“扉页那句,是你写的吗?”
他点头,耳尖在冷白灯下泛红。
“后面铅笔字,也是你?”
“不是。”他眸色沉下来,“有人趁我医务室输液,翻了我抽屉。”
两人对视,同一念头在空气里碰撞:★再次出手。
林晚风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张折叠A4,展开——
是日记本第17页的复印,放大后能看到纸张纤维里嵌着细微的荧光点。
“校印刷厂的高端纸,只有校学生会存纸库有。”
他顿了顿,补一句,“钥匙在沈砚手里。”
沈砚,泪痣,B-317,遥控音频,学生会技术部——所有碎片指向同一条暗河。
闭馆音乐响起,管理员开始赶人。
两人躲进二楼最里侧的工具间,狭小空间堆满旧书架,灰尘在斜光里起舞。
林晚风打开手机灯,照向日记本复印件背面——
荧光点连成微弱字母:B-317 18:00
“今晚六点,他要当面收答复。”
苏小夏攥紧袖口:“答复什么?”
“第17页那句——‘她还会再画吗?’”
他抬眼看她,高烧未退的瞳孔里映着小小一束光,“我想让他知道,画不画,由你决定。”
灰尘与书墨味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破土,带着青涩又滚烫的声响。
—合—
周日傍晚,实验楼地下一层。
B-317铁门半掩,手机手电筒的光照出飞舞的尘埃。
林晚风把日记本放在中央桌面,封面摊开,像交出一份未署名的供词。
苏小夏站在他右侧,手里捏着一张全新创可贴——粉色底子,星星画了完整五角,不再歪歪扭扭。
六点整,天花板音箱“咔哒”一声,沈砚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带着电流的冷感:
“把答复贴在第17页,然后离开。”
林晚风没动,只抬眼看摄像头:“面对面,才公平。”
扩音器里传来低笑,几秒后,铁门后的小侧门推开。
沈砚走进来,泪痣在顶灯下像一滴凝固墨,手里握着一台迷你录音笔。
“好啊,面对面。”
他目光掠过苏小夏,停在林晚风脸上,“扉页那句,我先开口了,你呢?”
一句话,像把暗箭射向最柔软的地方。
林晚风侧头,看向苏小夏,高烧让他声音低哑却清晰:
“我不用开口,她早就知道。”
说着,他把那张新创可贴递给她,指尖在发抖。
苏小夏心脏狠狠一撞,接过贴纸,却并未贴向日记本,而是伸手——
“嘶啦”一声,把第17页整页撕下。
“答复给你。”她把那张纸拍在沈砚胸口,声音冷静,“要游戏,我奉陪;要对话,先学会尊重。”
沈砚愣住,泪痣微微抽动,像第一次被人反将。
铁门再次合上,沈砚没有阻拦,只低低笑了一声:“精彩,那就进入下一轮。”
录音笔红灯闪烁,把三人所有呼吸存进芯片。
—悬念—
回宿舍路上,夜风带着初夏的潮热。
苏小夏把那张撕下来的日记页展开,发现背面竟印着一行淡淡的小字:
“真正的日记本,在我这。”
落款依旧是★,却不是沈砚的笔迹。
她猛地站定——
如果沈砚手里的只是副本,那么正本在谁那?
又一页未署名的纸,被风鼓起,像白鸟掠过她指尖。
远处钟楼敲响十二点,灯光熄灭的瞬间,她感觉背后有人贴近,呼吸落在耳后——
“想知道正本在哪?明天早读,来图书馆还书车最底层。”
声音低得只剩气流,却带着熟悉的、糖果与粉笔混合的味道。
她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剩地上一张被撕成星形的便签,
尖角指向图书馆方向,像黑夜递来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