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暗里的纸条】
—起—
黑暗像一桶凉水浇下来，苏小夏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攥紧纸条，耳边的金属拖曳声却忽然停了，只剩窗帘被风掀起的猎猎作响。
“谁在那里？”林晚风的声音低而稳，脚尖踢到画架，发出刺耳的刮擦。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在叶芷手里，白光直直照向门口：空荡荡，只剩那支被踩弯的铁支架，蓝书包却不见了。
苏小夏的背脊滑过一阵冷意：对方离开得无声无息，像从未出现。
灯管“滋啦”闪了两下，重新复活。三人僵在原地，影子被拉得老长，像多出几个沉默的旁观者。
—承—
“先回宿舍。”林晚风弯腰拾起支架，指腹被铁锈刮出一道新伤，血珠滚得比刚才还急。
苏小夏想给他贴创可贴，才想起鸭子图案已被黑影划烂。她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空白贴，胡乱替他按住。
叶芷脸色苍白：“我真的没拍照，也没发帖……我只是想帮你。”最后一句是对林晚风说的，声音轻到像尘埃。
“帮什么？”苏小夏追问。
叶芷咬唇，从素描本里抽出一张被撕得参差不齐的纸——上面是用铅笔描了无数遍的抱心鸭子，旁边一行小字：
“如果先开口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看我一眼？”
林晚风沉默两秒，把纸折好还给她：“别再做危险的事。”
走廊尽头传来宿管阿姨的拿手电脚步，三人只能暂时分开。
回宿舍路上，苏小夏才敢低头看那张被塞进的纸条——
只有指甲盖大，展开后却是一串数字：B-317。
她第一反应是图书编码，可学校图书馆只有两层，最高到B-202。
“B-317”像一道上锁的门，悬在脑海。
—转—
周五的课程表被语数英排得密不透风，连空气都带着粉笔的干涩。
苏小夏一边抄公式，一边在草稿纸边缘反复写“B-317”，写到第17遍时，前排的周宇航突然转身，把一颗柠檬糖拍在她桌上。
“昨晚没睡？黑眼圈能当砚台了。”
她没接糖，只问：“你知道学校有B-317这个地方吗？”
周宇航挠挠头：“实验楼地下一层有个废弃器材室，门牌被红漆刷过，好像就是3开头的编号。”
地下一层？苏小夏笔尖一抖，草稿纸被戳出一个黑洞。
午休，她借口帮美术老师拿静物，独自溜进实验楼。
地下一层灯管坏了大半，最后一段楼梯只剩安全出口绿光，照得墙面像浸了水。
她循着门牌找，终于在拐角看见半截掉漆的“B-317”。铁门锈迹斑斑，门缝却透出一线昏黄——里面有人。
苏小夏屏住呼吸，贴门倾听，隐约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像老式打印机或复印机。
她伸手推门，指节刚碰到冰凉的铁皮，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合—
“别动。”林晚风的声音贴在耳后，掌心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松开手，示意她看地面：门缝下，一道黑影正来回晃动，显然有人守在内侧。
苏小夏用口型问：“你怎么知道这儿？”
他掏出手机，打开校园论坛后台截图——那张“早恋吧”照片的发帖IP，定位正是实验楼B-317。
“我黑进论坛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解了一道一元二次方程。
苏小夏瞪大眼，还来不及吐槽，铁门内忽然“咔哒”一声，像有人扳动了金属栓。
林晚风拉住她手腕，两人闪进旁边工具间。黑暗里，他呼吸轻却灼热，落在她耳廓，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透过门缝，他们看见B-317里走出一个高瘦身影——校服外套反穿，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一只密封袋，袋口隐约露出粉色边缘：创可贴。
那人转身瞬间，楼梯口绿光打在他侧脸——
周宇航。
—悬念—
周宇航似乎感应到什么，朝工具间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把密封袋塞进书包，快步上楼。
等他脚步声消失，苏小夏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而林晚风一直攥着她手腕没松。
“发帖人是他？”她声音发哑。
“或者——”林晚风低头，借手机光看向地面：那里落着一张刚被踩皱的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写着：
“晚风&小夏，周一早读，广播站见，否则照片发全校。”
落款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符号：
“★”
苏小夏认得那颗星星——橡皮擦上、创可贴角落、她被偷拍的走廊灯光里，它无处不在。
林晚风把纸条捏成一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游戏开始了。”
工具间外，最后一盏灯管“滋啦”熄灭，黑暗像一张拉满的弓，将两人紧紧裹住。
而此刻，午休结束的铃声远远传来，尖锐地划破地下层的死寂——
周一，只剩48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