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梧桐树下的错位】
—起—
晚自习前的校园像被谁调低了音量，只剩蝉鸣和篮球砸地的回声。苏小夏攥着那张全新创可贴，鸭子嘴角的小星星在路灯下闪得刺眼。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后退半步，把创可贴藏进掌心。
周宇航转着篮球，汗珠顺着下巴滴到领口，笑得一脸理所当然：“晚风说有人约他打球，让我先来占场子。”
“他人呢？”
“厕所吧，好像手又出血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落在她握紧的拳，“你手里拿的什么？情书？”
苏小夏被“出血”两个字烫了一下，转身就往教学楼跑，身后传来周宇航的喊声：“喂，小心台阶——”
她差点踩空，心跳比脚步还乱：如果林晚风只是去厕所，为什么书包会挂在球架上？
—承—
一楼男厕门口，水流声哗哗作响。
苏小夏隔着拐角喊：“林晚风，你在里面吗？”
水声停了，却没人回答。
她咬咬牙，又靠近半步，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气声，像被刀片划破指尖的那种短促。
“你的手——需要创可贴吗？”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晚风侧着身出来，右手胡乱裹着一团纸巾，血已浸透，桃粉色再次晕开。
“怎么又裂了？”她皱眉，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往后缩，背脊抵在瓷砖墙上，声音低哑：“别碰，脏。”
“我有新的。”她摊开掌心，鸭子星星完整无缺。
灯光惨白，照得他睫毛投下一排颤动的阴影。几秒沉默后，他伸出左手，却不是接创可贴，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小夏，刚才在树下，不是我放的。”
—转—
空气像被按下暂停键。
“不是你？”她声音发飘，“可那字迹——”
“有人模仿我。”他松开手，目光扫过空旷走廊，“先回教室，这里不安全。”
“安全？”她满脑子疑问，却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
拐角处，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手机闪光灯“咔嚓”一声，刺得两人同时闭眼。
“谁？”林晚风喝道。
黑影跑得飞快，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像一串嘲笑。
苏小夏心里咯噔一下：有人拍了他们？
回到教室，灯管嗡嗡作响。
叶芷坐在讲台前，正帮老赵整理答题卡，抬头冲他们笑：“你俩一起迟到？难得哦。”
苏小夏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发现叶芷的桌面上摊着一本素描本——翻开的页面赫然是一只抱心鸭子，和她塞给林晚风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画……”她走过去。
叶芷“啪”地合上本子，笑得眼睛弯弯：“参考了某个大神的作品，还在练笔。”
林晚风站在后排，目光沉得像窗外夜色。
—合—
晚自习结束，人潮散去。
苏小夏故意留下，把一张折成方块的小纸条塞进叶芷笔盒——
“下晚自习后，画室见，有话问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只觉得胸腔里揣着一只扑棱棱的鸽子。
画室在实验楼顶层，没有监控，门常年半掩。
夜风把白色窗帘吹得鼓胀，像船帆。叶芷推门进来，怀里抱着那本素描本。
“你想问鸭子的事？”她开门见山。
苏小夏点头，把创可贴贴在画架边缘：“树下那张，是你放的？”
叶芷垂眼，指腹摩挲着画纸：“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帮某人完成一场告白，你信吗？”
“某人是谁？”
叶芷抬眸，目光越过她肩膀，落在门口——
林晚风站在那里，右手重新缠了纱布，脸色比月光还冷。
“叶芷，照片是你拍的？”
“什么照片？”叶芷一脸茫然。
林晚风把手机屏幕转向她——校园论坛里，一张高清图：昏暗走廊，他握着苏小夏的手腕，角度暧昧，配文只有三个字：
“早恋吧？”
发帖人ID：匿名。
时间：三分钟前。
—悬念—
画室灯光突然闪了两下，“滋啦”一声熄灭。
黑暗中，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逼近，带着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像谁抽出了画架里的铁支架。
苏小夏后背紧贴着墙，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林晚风低声道：“别出声。”
叶芷的呼吸也在颤抖：“我、我没发帖……”
脚步声停在门口，一道黑影缓缓探进半个身子，手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光照出那人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空荡荡的蓝书包，拉链上挂着一只粉色鸭子创可贴，星星被划得面目全非。
“找——到——你——们——了。”
金属支架“当啷”落地，回声悠长。
黑暗里，苏小夏感觉有人塞给她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指尖一触即离。
她来不及低头，手机屏幕的光骤然熄灭，画室陷入彻底的黑。
纸条边缘，锋利得像刀片，割得她指腹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