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玉令组队
晨曦微露，驱散了染坊后院残留的血腥气，却驱不散沈云晦心头的阴霾。墨文轩临死前破碎的供词与那本染血的羊皮册子，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指向更深沉的黑暗。她将册子内容通过密信紧急传递给姐姐，随后身影彻底融入阴影，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布控对鬼市的暗中调查。
与此同时，沈云昭在得知沈云晦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便回了皇宫，他需要将此事汇报给皇帝皇后，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皇室核心成员光明正大介入此事，却又不会立刻打草惊蛇的理由。
“青黛，”她轻声唤来贴身侍女，也是天机阁埋藏在宫中的暗线，“去，以本宫的名义，给二皇子殿下和陆姐姐递个帖子，就说本宫病中烦闷，听闻宫外有些趣事，想邀他们一同‘微服出游’，散散心。”
帖子送出不久，沈云辞便摇着他那柄标志性的玉骨扇，优哉游哉地晃进了昭华宫。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骚包的绛紫色锦袍，眉眼风流，仿佛世间万事都不值得他蹙一下眉头。
“哟，我们昭华公主终于舍得开宫下凤榻了？”他语调慵懒，带着惯有的调侃，“听说前几日染了风寒，可把母后心疼坏了。怎么，宫里待腻了，想出去惹是生非？”
沈云昭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娇蛮与无聊：“宫里日日都是那些规矩，烦都烦死了。听说城南新开了家西域胡商经营的珍宝阁，还有些地下擂台挺有意思，云辞，陆姐姐，你们陪我去瞧瞧嘛！”她刻意将“地下擂台”几个字咬得稍重，目光扫过沈云辞和刚刚进门的陆清欢。
陆清欢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襦裙，气质清雅如兰，她闻言微微蹙眉，声音温婉却带着洞察：“殿下，那些地方鱼龙混杂，您的身份……”
“哎呀，微服！微服私访不懂吗？”沈云昭打断她，拿起桌上一枚通透的凤凰玉佩把玩——这是去年她生辰时，父皇亲自赏赐，寓意着她与妹妹如同皇室双翼，珍贵无比。“我们就扮成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带足护卫，能出什么事？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尊贵的二皇子殿下在吗？他最熟悉这些玩乐门道了。”
沈云辞扇子一合，敲在掌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说皇姐，你这病了一场，胆子倒是见长。怎么，真闷坏了？”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总觉得这次回来，这个妹妹似乎有哪里不同，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当是久病初愈情绪反复。
沈云昭趁机将玉佩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嘟囔道：“反正我不管，我都跟母后请示过了，母后说了，只要带着父皇赐的这枚‘如朕亲临’的玉令，确保安全，随我去哪儿散心都行。”她这话半真半假，皇后确实疼爱她们，给予了极大自由，但这枚玉令权限极大，她此刻故意提及，既是彰显帝后宠爱，也是为后续可能需要的行动铺垫，更是……说给可能存在的“耳朵”听。
陆清欢与沈云辞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听出了沈云昭话中的刻意。微服出游是真，但目标绝非珍宝阁或擂台那么简单。联想到近日京中暗流，尤其是陆清欢通过丞相府渠道隐约感知到的一些异常，两人心下了然。
沈云辞哈哈一笑，扇子“唰”地展开，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行！既然皇姐有兴致，弟弟岂能不奉陪？正好我知道几个好去处，保管让你这深宫公主大开眼界。”他刻意将“大开眼界”四个字拖长了音，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窗外。
陆清欢也柔柔一笑，不再反对：“既如此，清欢便陪殿下走一遭。只是殿下需答应我，万事小心，不可任性。”
队伍就此定下。沈云昭、沈云辞、陆清欢，三位在京城身份顶顶尊贵的年轻人，打着“微服历练、体察民情（玩乐）”的旗号，带着一批精干的“护卫”（实则为天机阁与皇室暗卫混合以及鬼市的死士），浩浩荡荡又“低调”地出了宫门。
他们这番动静，自然没有逃过某些有心人的耳目。
尤其是，一直对这位“昭华公主”抱有浓厚兴趣的北凛三皇子，萧景珩。
他此刻正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茶楼雅间，听着手下汇报。“殿下，昭华公主与二皇子、陆小姐出宫了，看样子是往城南方向去了。公主殿下似乎……心情颇佳，还提到了什么‘地下擂台’、‘鬼市奇珍’之类的词。”萧景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城南？地下擂台？鬼市？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这位公主，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病弱。前几日才“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今日就迫不及待要去那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是真正的天真无知，还是别有目的？他放下茶杯，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却故意做出几分褶皱的锦袍，对随从道：“备车，我们也去城南逛逛。听说……那边最近挺热闹。”他很好奇，这位公主殿下，究竟想玩什么把戏。而他，不介意做个“偶遇”的看客，或者……入局者。
明面上，公主的车驾在几家正经铺子前停下，沈云昭扮演着好奇又挑剔的贵族少女，沈云辞熟稔地介绍着各类“新奇”玩意，陆清欢则在一旁温柔地提醒注意安全。暗地里，跟随的“护卫”们已悄无声息地散开，按照沈云昭事先的指示，开始在某些特定区域留下不起眼的标记，并“不经意”地透露出一行人对“神秘”、“刺激”之地的向往。
而在所有人视线之外，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早已先一步抵达了鬼市可能的几个入口附近。沈云晦藏身于暗处，冷漠地注视着姐姐一行人“招摇过市”的举动，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条悄然跟上来的、属于萧景珩的“尾巴”。
姐姐在明，她在暗。一个以自身为饵，吸引目光，铺路搭桥。一个潜行于阴影，搜寻真相，清除障碍。姐妹二人的默契无需言语。这场看似兴之所至的“江湖历练”，实则是精心编织的罗网，只待鱼儿游近，只待那鬼市之门，在迷雾中洞开。
沈云晦的目光掠过远处姐姐那看似娇弱的身影，最终落在更深处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通往鬼市的幽暗巷口。幽冥水族，九幽璧，前朝地宫……还有那潜伏在使团中的“影刃”。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公主组队“微服私访”直奔鬼市，刻意泄露的行踪成功引起萧景珩追踪。姐妹一明一暗，布局已成。而鬼市深处，幽冥水族与失窃的“九幽璧”背后，似乎牵连着更为骇人的前朝秘辛与致命杀机，等待她们的，将是远超预期的黑暗漩涡。
